一二九、真假楚炎

谁知进了镜儿宫却不见一人,竟是空空如也的冷宫一座!

“这里……”木芫清对着一整殿自己的倒影惊得合不拢嘴。放眼望去,但见镜而宫中满殿都是打磨得光滑现出人影的水晶镜子,四周燃烧着长长短短数不清的蜡烛,烛光忽明忽暗,光影交叠。置身其中,叫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自己哪个又是镜中倒映出的影子。

南宫御汜见这地方空无一人,却摆了满殿的镜子蜡烛,气氛说不尽的诡异非常,不免将一颗吊在嗓子眼的心又提了一提,对木芫清叮嘱道:“芫清,当心,这里古怪的紧,莫教走散了。”叮嘱完还是不放心,红了脸去拉木芫清的手。

哪知这伸出去的一只手,却落了空。

南宫御汜大惊失色,忙回头去看,哪里还有木芫清的影子?

而另一方面,木芫清只顾着盯着四周镜子中的倒影吃惊,耳听见南宫御汜的叮嘱,随口答了声“好”,转头时去发现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并着满殿的倒影了。

这一惊可不得了,她身处异地未知之境,原本因为身边还有个南宫御汜相陪,为她壮胆给她依靠,心里头还踏实些,眼下只剩了她一个人,满殿的烛光影影绰绰,前不见出路后失了来路,倒成了真真正正的走投无路。

“呵呵,我竟忘了,原来糟糕之下,还有更糟糕哪。”木芫清举目无依,凄凉之下自嘲道,“看来我最近真的冲撞到什么了,连原地不动都能有事,莫不是遇到大衰神了?”

她试探着左右走了两步,见再无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暂且放了心。略定了定心神。她也不敢乱走一气,心里实还指望着过会南宫御汜能寻了过来,生怕一乱走又跟南宫御汜错开。

木芫清在原地等了不多一会儿,便听到静悄悄的殿中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令她既紧张又激动,盼着是南宫御汜寻她来了,又担心是一直埋伏在暗处的歹人过来了。

因不知道来人究竟是好是歹。木芫清四处望望,寻了个背光处悄悄蹲下,伸手探怀取出赤血剑洒了血上去,紧握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木芫清也越来越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体形健硕地男人扶着墙壁一步一捱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因烛光摇曳光线暗淡。一时也看不清那人是何模样,只他身上那一身黑衣却好生熟悉。

待那人走得近了,木芫清才算是瞅了个分明。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英气集中在他的眉眼之间,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不知是被身上穿的黑衣衬的还是怎么的,脸色比着往常似乎白了一些,在昏暗地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憔悴。

是的,憔悴。印象中他总是一副自由散漫的痞样,憔悴这个带了些忧伤落寞的词,木芫清从来没想过会用在他身上。然而此时,此地,却分明地刻在他那张紧皱着眉头的脸上。

“楚炎……”木芫清从她藏身地地方走出来,低声唤道。此情此景,她也顾不得赌什么气。任什么性了。

“清,清儿……”楚炎抬头见是她。略一愣,旋即喜不自胜,投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狂喜,然而声音却疲惫地紧,只听他沙哑道,“清儿,我腿上受了伤,你过来扶我一把。”

木芫清听说他受伤了,心头突地一跳,忙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待到跟前,手中赤血剑“嗡嗡嗡”一阵剑鸣,吵得她心烦不已,索性收起赤血剑,一把扯住楚炎的衣袖,担心地不行,一个劲问道:“你怎么受伤了?伤得要紧么?快,你快坐下叫我瞧瞧……”

“清儿……”她话还没问完,身子已经被楚炎轻轻一拉,紧紧地拥在了怀里,紧得不容她动弹分毫,生怕她会就此离去似的。

木芫清猛然触到楚炎温热的身躯,大惊之下羞得面红耳赤,不由得手脚发软心跳更慌,略挣扎了两下,听得耳边楚炎闷哼一声,言道:“莫动,叫我好好抱抱你,这么久了,我……好想你。”

往日种种地猜测怨愤,终在这一声之中化作烟消云散。

木芫清一动不动任楚炎抱着,听得他心跳声越来越快,呼吸声越来越沉,不由得也感到莫名的紧张起来,嘴上胡乱支吾道:“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寒洛他们呢?箕,箕水呢?”

“我委实放心不下你,就跟着你过来了。”楚炎闷声解释道,许是这里的环境太诡异了,连带着她地声音听起来也有些闷闷的,“见你落入洞中,我正要随了你下去哪知那洞却没了。正焦急间,脚下却又另生出一洞,落下来后便到了这里,天可怜见的,还好遇上你了。清儿,我知你在与我置气,只是万不敢拿自己性命玩笑。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落入洞中之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清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

“是我小性了,见着箕水对你好,心里就不高兴。”木芫清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盈着,靠在楚炎肩头闭上了眼睛,悉心体味这份危难之中的真情蜜意。

木芫清正合着眼与楚炎互诉衷肠,忽觉身子冷不丁一空,睁眼时却哪里还能见到楚炎的身影?只见她身处狭窄空间四面围的都是镜子,正对面那面镜子中有个姿态妖娆面目姣好地女子正对着她笑容可掬,眉眼间与她有份相像。

“你醒了么?”镜中的女子娇笑着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变幻成我的模样?”木芫清大惊,却苦于身子无法动弹,只能逞逞口头上的威风,“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引我们来此,又幻作楚炎地模样来诓我擒我来此,你究竟要做什么?一刀杀了我们岂不是更省力,何必要费这么大一番周折呢?”

“你问我是谁?为什么要变成你的样子?”那女子娇艳地脸上掠过一丝凄楚,依然含笑答道,“我也忘了我是谁,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了。见你生得好看,便借你的模样来用用,又不会掉你一块肉,有什么打紧的?你说的不错,确是我引你们来此的,却不是为了杀你,而是……呵呵,为了叫你看一出好戏。这一千年来,但凡有人经过此处,我便会擒了他来看戏,倒也生了许多的乐趣,解了我的寂寞闷乏。”

“看戏?”木芫清一愣。

“不错,你瞧。”女子手朝木芫清左边的镜子一指,示意她看过去。

只见左边那面镜子渐渐亮了起来,映出的却不是此处,而是另一番天地。

“这是……呀,御汜!”木芫清一眼瞅见镜中那个青衣男子,惊呼道。

原来他也被困在镜儿宫中不知来去,心里又担心着木芫清的下落,在一面面镜子中穿梭不止,不停歇地呼唤着木芫清的名字,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担忧和焦急。

忽然间,木芫清看到,镜中南宫御汜的前面又出现了一个木芫清,一身伤痕,疲惫不堪,柔声唤了南宫御汜过去,也同那个假楚炎一样,对他软语哄骗了好一番,又是攥眉又是挤泪,末了一把扎进南宫御汜怀中,口口声声说她心里头想的念的爱的恋的全都是他。

南宫御汜先还有些疑惑担忧,后来见那假木芫清伤势并不严重,经不住她一番“肺腑之言”的表白,脸上慢慢现了些惊喜地神色,待到那假木芫清一头扎进他怀里,便轻轻环拥住了她,温柔地抚着她的脊背,完全沉醉在了这温柔陷阱之中。

见了这幅情景,镜中的女子妖娆的笑笑,满脸暧昧道:“你瞧,这个男人心里头欢喜的是你,而你心里头欢喜的却是另一个人,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生生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木芫清见她手段卑劣,气不可遏道:“呸,你这没脸的怪物。你连个模样实体都没有,更别说会去喜欢谁被谁喜欢了。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姻缘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怎知御汜对我,我对楚炎就是欢喜了?关心则乱,就是朋友,见到他受伤了也不免会放松了警惕,才会被你有可趁之机!”

“哦?你对刚才我幻化出来的那个男人,不喜欢么?那怎么听了他的甜言蜜语那么高兴?”女子不以为然地笑笑,“呵呵,看你这模样,左右不过几百岁而已,性子还嫩得很。你这嘴上说不爱,心里头却骗不了人。我这读心术还从未出过错,你心里欢喜的是哪一个,我一看便知。你说我没有欢喜过谁?哈哈哈,我像你这般为个男人寻死觅活之时,你还没有出生呢。若不是因了……我又怎会落到这步境地,我心里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又怎么离了我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说的不错,关心则乱,我便是因着太在意他了,才没觉察出他的反常,谁知从此后便……生生世世相见无期了。”

“你既也曾经历过一番刻骨铭心的爱恋,为何又要伏在这里拿我们的感情作耍?”木芫清柳眉倒竖,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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