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看着自己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有些不甘心。

她还没有戴上那串项链，还没有完成神圣的仪式，便被人将盖头揭了下去。

她看到了众人的表情，有惊讶，有平静，有嘲讽。

她唯独没有看到天瀚的表情，因为她不敢。

她深埋在天瀚的胸口，享受着人生当中最后的安逸时光。

不知是谁说出了第一句挑衅的话，紧接着，会场就像是一团干柴，被顷刻间点燃。

打斗声此起彼伏，有人哭喊着让天瀚把晏琪交出来，也有人责骂天瀚不应该蒙骗大家。

小五听不到任何关于自己的话，没有人在乎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没有人在乎她和天瀚凄美的爱情。

最终，她感觉到自己被天瀚拖拽着，拉扯着逃出人群。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她想和天瀚说，说那些曾经深藏在心底的话。

可惜，没时间了，没机会了。

她甚至都没能和天瀚挥手诀别，便失去了生命。

变成透明状态的她站在原地，目送着浑身是血的天瀚，抱着自己的尸体渐行渐远，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她回过头，众人忘情地厮杀着，谩骂着，婚礼现场已经变成了一座修罗场。

当她再次回头，便看到了一个身着水手服饰的人。

他说该走了，这段人生已经结束了。

小五牵着他的锁链，然后跟着他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

锦理听到天瀚的话，明显一怔。

他看着天瀚怀中的尸体，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他此时瞠目结舌的样子，让天瀚误以为他是因为阴谋败露而惊慌失措。

“怎么？没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吧？”

“天瀚，你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天瀚突然愤怒地吼叫道：“你听不明白？！！但是我看明白了！我看得非常明白！”

锦理眉头一皱，“你看明白什么了？”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

锦理看着他伸手指着晏琪，既无奈又焦急地说道：“我不知道！她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我能信你吗？”

天瀚探着头，轻声问道：“恩？锦理，我还能相信你吗？你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锦理看着他这副奇怪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你他妈有病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小五怎么会变成这样？”

“哈哈？”天瀚轻笑着说道：“装得好像啊，行啊，你想演，我陪你演，我告诉你，小五的盖头被摘掉了，被天姝摘掉了。”

“什，什么？”

锦理能够想象得到，盖头被摘掉将意味着什么。

而且天瀚浑身的血迹也已经明确地告诉锦理，这样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天瀚继续着他那副精神病人的表情，对着锦理傻乎乎地笑道：“锦理，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天姝会揭盖头？”

锦理反应过来立刻追问道：“对啊，她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知道新娘子不是晏琪了……你说她怎么会知道呢？咱们将信息隐藏的这么好，除了你我，别人应该不会知道啊……”

锦理恍然大悟，他立刻对天瀚说道：“天瀚，我发誓，我——”

天瀚摇着头，失望地说道：“我不想听了，我相信我的眼睛，我本来没有怀疑你，可是回来之后我看到了什么？我他妈看到了我最好的兄弟和我的妻子做这样的事！”

锦理眼睛一眯，不得不说，他听了天瀚的话，有些气愤。

这种被兄弟冤枉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天瀚，一言不发。

“怎么了？”天瀚失笑着说道：“无言辩驳了么？你说话啊！你他妈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啊！！！！锦理！！！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毒！！！”

锦理咬着牙，听着耳边的谩骂，沉声说道：“不是我……”

天瀚近乎于疯狂地对锦理吼道：“不是你会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锦理摇着头，“我不知道，但不是我……”

“苍白啊！！！”天瀚长叹了一声，“这辩解真他妈苍白！锦理啊锦理，咱们兄弟的情分，今天就到这里吧。”

锦理眉头一挑，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什么？”

天瀚也跟着锦理说话的节奏，非常清楚地回答道：“咱们兄弟的情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完，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你救过我，第一次是在上卿谷郊外，第二次是在大王榕树。”

锦理沉声说道：“干什么？要和我算账？”

“是啊，这笔账要算清楚。”

“兄弟之间的账，你算不清。”

“算得清！”天瀚咬牙切齿地说道：“过往的一切，我欠你的全部东西，今天我都一并还给你！你不是想要冬音域么？好，你去拿吧，它是你的了。”

锦理摇着头，“天瀚……”

天瀚立刻抢着说道：“两清了，锦理，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欠。”

锦理嘴唇翕动，他多想再解释一下，可他知道，面对此时的天瀚，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天瀚……”锦理轻叹着。

天瀚的表情有些难过，他咬了咬牙，然后悲伤地说道。

“小五死了，你知道吗？小五死了……我可以把冬音域让给你，我可以让给你任何东西，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可以让给你的！你和我说啊！你告诉我啊！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在背后捅刀子！”

锦理双拳紧握，小五的死亡也让他非常伤心。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手刃了破坏婚礼的罪魁祸首，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而且此时天瀚还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一时间，他的思绪变得异常混乱，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清醒的思考，只能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一句看似苍白的辩解。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天瀚嘴角一沉，然后伸手操控着鲜血。

鲜血将远处的晏琪卷起来，然后缚在了自己的背后。

“你要去哪儿？”

天瀚听到锦理的问话，有些悲伤地嗤笑着，“怎么？要赶尽杀绝么？你在担心什么啊？锦理，我没有你这么卑劣。”

锦理烦闷地大手一挥，“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

天瀚的眼神看向了天空之城的方向，“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愿意放过其他人！”

他刚要离开，便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眼前一黑，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向着地面倾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