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视上演的,随随便便一个烧火丫头放马小厮都能下的一手好毒,哪知道真正学起来,才知道原来下毒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
开始学习的第一天,木芫清就被华老先生叫到了书房。
“清儿,从今天开始,你除了一日三餐、夜间睡觉,但凡有空暇,就在这房里看书。这些,这些,哦,对了,还有那些,全部都是记载着各种毒药以及相应的解药的书籍,是我费了半辈子的心血才搜集到的,你可要仔细看了牢记在心里哪。”华老先生指着书房里堆的到处都是的书本,对着一脸黑线懊悔不已的木芫清如是说。吩咐的话说完,华老先生便端着木芫清为他沏好的茶,踢拉着鞋,胳膊底下夹着本破书,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出去了。
剩下木芫清一个人,对着满屋子的书发呆:难怪华老头说学不学得会他不负责,原来他根本就是懒得教么。这算怎么回事,扔给自己一摞书就算完事,跑出去享清福了?还真打算让自己自学成才哪。再瞧着华老头指定的那些书籍,乖乖,堆起来足足有一尺多厚,可比四级单词多了好多呀。就自己这考了三次四级都没通过的笨脑子,眼前的这些的书,要看到什么时候才能记住呀,不会要等到头发白掉牙齿掉光吧。随手翻开一本瞅了瞅,书里图文并茂,详细介绍了各类毒物的颜色、气味、味道、功能、制法以及相应的解药,涉及之广,不亚于一本百科全书,只可惜,唉,内容晦涩,文字难辨,十个字里倒有四五个不认识的,看来这书的阅读难度不亚于做英语阅读训练。木芫清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穿越到这里要做这种阅读训练,当初就认真学英语了,也不必三更半夜不睡觉去求及格女神保佑,把自己保佑到这种鬼地方了。
叫苦归叫苦,但是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得咬紧牙关走下去。木芫清咬咬牙狠狠心,心想就当是再为四级考试冲刺一回了,姑奶奶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这些书死记硬背住,不能让华老先生那只老狐狸小看了自己。
木芫清说到做到,从此后真的过起了废寝忘食发奋苦读的日子。以前背四级单词的时候,总是耐不住性子坐不下来,还没记住两个单词,就想吃点零食,听会音乐,要不然出去溜达两圈。现在被困在这么个小书房里,又没零食又没音乐,刚想迈出房门就能对上华老头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一双狐狸眼里写满了轻视和嘲讽,仿佛料定了木芫清吃不了苦,等着看她究竟什么时候放弃。木芫清一见他枯树皮似的老脸,顿时就没了偷懒的心思,不蒸馒头争口气,只想早日学成出师,让老狐狸刮目相看。
万事开头难。起初那书读起来十分的费劲,看不了两句就要去翻字典,查查那生僻的字到底读的什么音,标的什么意思,一天下来记不了几页,就算是闻鸡起舞,夜半而憩,一本不算厚的书也用了近二十天才啃完,真的是啃完的,不是读完的,那书角都被木芫清那只不安分的手卷的参差不齐,没个样子了。好在一个月下来,认识的字也越来越多,也渐渐熟悉了书里那些拗口的语句,看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这第二本书只用了不到十天便记了下来。
木芫清大受鼓舞,继续再接再厉。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十分好用,还是被石头一砸,脑袋变灵光了,总之记忆力比以前死记四级单词时好了许多,虽算不上过目不忘,但一句话看个两三遍也能牢记在心了。到了后来,看得书多了,倒还摸索出来一些窍门,知道怎样看、看哪里最能节省时间提高效率。那一摞的书看着厚,却是好几个善于用毒的前辈高手,分别记载了各自使毒的经验,内容上不免有许多重复累赘之处。因此但凡遇到前面书里记载过了的内容,木芫清便略过不看,这样一来,到了后期她看书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快的时候,一天里连着翻完了三本书。
这样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木芫清就理直气壮地走出了那间书房,趾高气昂地往华老先生面前一站,满脸的炫耀自豪。
华老先生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手里握着本书,眼角瞥见木芫清出来,拿手指蘸了唾沫,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问道:“看完了?”语调平淡,就像是在问“吃了么?”
芫清点点头,回答得也很乖巧,丝毫没有显出得意之色。
“那再看这本。”华老先生依然没有把目光从手中的书上转移开去,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本纸页发黄、破损不堪的书,“啪”的一声拍到了石桌上,收回手再无任何动静,专管专心看他自己的书。
木芫清不免有些恼火,自己费了老大的劲终于从书山中解脱出来了,这老头又往自己跟前摞上一本书算什么意思?他到底会不会教徒?拿别人开涮呢吧!可是这事本就是自己先求得人家,人家开的条件也是自己巴巴地答应下的,腹诽归腹诽,还是乖乖的应了声“是”,低眉顺眼的捡起那本破书,老老实实地拐回了书房,重又看起书来。
华老先生之后给她的那本书讲述的是下毒的技巧。这不同的毒自然有不同的下毒手法,毒眼睛的药你不能给抹鼻子上去,下在汤里的毒你不能给敷在皮肤上去,否则不能达到目的不说,更容易被人发现了。而下毒的手法更是易学难练,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除了出手要快如闪电,了无痕迹以外,下毒的方式也是要费尽心思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之中那么高级的,很多毒药都是有颜色有气味的,这时候下毒的人就要想尽办法掩住毒药的颜色,遮住毒药的气味。
木芫清比照着那书上讲的技巧,又添加了自己前三个月看书得来的心得体会,边看边学,边学边练,边练边记,边记边改,不知不觉中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木芫清正在书房边看书边比划得起劲,丝毫没觉察到华老先生什么时候进了书房。
听到华老先生特意发出的咳嗽声,木芫清这才惊觉过来,忙合上书本,起身向华老先生施礼:“爷爷。”
“坐,清儿你坐下吧。”华老先生一面示意木芫清坐下说话,一面也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眼睛看看木芫清,又看看桌上的书,再看看桌上木芫清乱涂乱画的一叠纸,嘴角边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抖抖胡子开口说道:“清儿,你自打进了这书房,也看了四个月书了,可曾有所领悟。”
“领悟?”木芫清皱了皱眉头,心里飞快地思索开来,“清儿不敢说有什么领悟,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倒是有些。”
“哦?那你就给爷爷说说你的‘不成熟的想法’。”华老先生穷追不舍,继续问道。
“这个……”木芫清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在找工作面试,随便一句话就可能导致自己不能被录用,忙定了定心神,又想了一想,遂拿捏着回答道,“纵观所有的毒术名家,使毒的诀窍无外乎一个词:防不胜防。”
“你倒给爷爷详细说说,是怎样的‘防不胜防’。”华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
木芫清沉了沉气,飞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有条不紊得答道:“依清儿看,这毒术的高低,不在于所使得毒药有多厉害霸道,而在于如何的花费心思,做到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的情况下把毒植下去,又能让毒药在自己所希望的时段里发作,事后还能将一切下毒的痕迹消去,那样即使被不相干的人看到了,也给他来个一口否认,死无对证!那样的话,即使手头只有最普通药性最弱的毒药,面对着最顶级的高手也不用惧怕。这只是清儿心里所想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爷爷指正点拨。”
“光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就是不知道这手上的功夫究竟练得如何?我在这书房外面也曾看过你几眼,你倒还算乖巧,打进了这书房还不曾偷过懒。”华老先生微微一笑,捋着胡子说道,“这洛儿出去已有些时日了,我估摸着也快该回来了。这样吧,我就跟你打个赌,你若是能在洛儿回来之前,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能用毒药毒倒了我,我就再传你一手保命的功夫。你若是连这也做不到,那你出了我这院门,怕是也没命能够回来,索性从此后就乖乖地跟着洛儿回你们青龙宫,也别再来看爷爷我了。”
木芫清一听,心想我正愁自己闭门造车练了好几个月,却逮不到实练的机会,你倒巴巴地来给我提供了活靶子。只是再怎么说,你也是我长辈,几个月相处下来,我也看出来你是真心实意待我的,在我心里,也早已将你当亲爷爷一样看待了。现在要我下毒药你,我可下不了这狠手。想到这里,木芫清满脸的不情愿,撅着嘴对华老先生撒娇道:“爷爷你可有什么痛恨的仇家?不如让清儿去药你的仇家来试试手艺如何?”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学艺还没成,倒学会跟爷爷撒娇了。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舍不得爷爷受苦。”华老先生哈哈一笑,一语道破木芫清心思,“只是你要知道,你看过的那些书,爷爷早多少年都烂熟在心里面了,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想要药倒了我可不是那么轻易的。这个赌,爷爷可不一定会输。再说了,就算被你侥幸赢了,也正好试试你解毒的功夫。只管来试,只管来试吧。”
华老先生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木芫清再没有办法推托了,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那好吧,清儿尽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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