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魔尊,木芫清跟着楚炎回到了青龙宫她自己的屋子——青龙宫宫主的房间。
早有下人将她的一应物事从先前的屋子里搬了过来,而这个房间,对木芫清来说,她也并不陌生。
便是在这里,寒洛笑吟吟地指给她看那个传奇人物九尾天魔狐留下的刻画,也是在这个屋子里,她瞒着寒洛找到了从前那个木芫清刻在墙壁上留给寒洛的青梅竹马之约。转眼物事人非,九尾天魔狐原来是她的父亲,而寒洛,也成了她的兄长,这间屋子的主人也换了又换,如今换成了她。
木芫清眼不错珠地打量了一番屋子内的陈设,只觉得有千般滋味万般苦水一齐涌上了心头,临到嘴边了,却只化作轻轻一声叹息。待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后,方打迭起精神,准备收拾收拾东西,思量思量该如何做个稳妥合格的青龙宫主。
抬眼时才惊觉,原来楚炎一直待在她屋子里没走。
“你怎么还在这里?”木芫清话一出口才觉得这话说得有点生硬了,有些逐客令的味道。
好在楚炎并不介意,只是咧了嘴陪着笑,挠了挠脑袋,似乎想说什么,又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那个,我……你……”过了好半晌,方才醒悟过来,应该叫木芫清先将湿衣服换了……忙红了脸嘱咐道:“你……你先换衣服吧,省得穿久了要着凉。你,你本就不太耐冻,还是注意些地好。我到门外等你。”说完低着头逃似的出了房门,局促不安的样子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木芫清被他的话说得一时怔住,一个人在屋里愣了好一会儿,没头没脑地吐了一句:“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方才心不在焉地找干衣服换上。
楚炎被她唤回了屋里。许是在门外头的时候已经考虑好了该怎么说话,这次木芫清这问了句“说吧,什么事”,他便开口说起来了。
“这……我寻思着,有件事,大约该叫你知道了。”
“什么事?这么神秘?”这家伙,往日里那风风火火的爽快劲到那里去了呢?怎么说话这么别扭?
“我,我觉得,南宫他……南宫他或许还没死。啊不对。他的确已经死了,但或许我们还能让他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木芫清惊喜交加之余,更多地是疑惑。
楚炎咬咬牙,索性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刚才在这院落无意间瞥见一个身影。高高瘦瘦,一身青衣,身量和打扮都和南宫他往日一模一样。待到我追上去打算唤住他时,那身影却轻轻一飘,已经到了远处。这么着好几次。那身影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了。”
“你。你是说。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是御汜……的魂魄?”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若是按照罗斯塔说的,南宫是因为重伤之下。又饮了专门克制血族的血婆罗树妖之血才死去的,身体转而由苏醒过来的魔尊而取代。如果我刚才见到的真的是南宫地魂魄的话,据我推测,怕是他死了以后,魂魄一时之间还未曾完全离体,而是潜伏在身体里,无意识地跟着身体一起回到了魔殇宫。而这几日过去之后,魔尊的元神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地魂魄直到刚才才算是真正脱离了躯体。芫清,你知道的,这世上除了人间界和妖界以外,还有一个鬼界。无论是人还是妖,死了之后魂魄都要归于鬼界,重新坠入轮回之中。我刚才看到的,也许就是南宫的魂魄正往鬼界去的途中。”
“你,你地意思是,到鬼界去找御汜地魂魄回来?”虽然这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即使是一丝一毫地希望,她也不愿放弃。她欠南宫御汜的,太多太多了。
“恩,我们动作快点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楚炎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咚”地一声响,木芫清已经一头冲出了房门。楚炎担心她会有什么闪失,也不敢耽搁,忙拔脚追了出去。到了门外才看到,木芫清愣愣地立在庭院中央,一脸迷茫地左顾右盼着。
“我……我不知道路。”木芫清见了楚炎,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解释道。
楚炎也陪着她笑了笑,只是他的那丝笑容,怎么看怎么泛着苦味。他走过去,习惯性地朝着木芫清伸出胳膊就要揽她,伸到一半时却又顿住,一时间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很是踌躇,只好问道:“那个……你还不会御空么?要我,那个……带你么?”
木芫清在他手臂伸过来时,也是习惯性地向他身边靠了靠。待到他这么一停一顿一问之后,也惊醒了过来,原来,一切和从前,早已不一样了。
颇有些尴尬地开口答道:“不,不必了。我如今得了爹和外公的指导,已经会御空了。”
“唔,那你就跟着我吧。”楚炎的声音多少带了点落寞。
也不再多说,默吟了口诀,身子便被腾腾的热气托着平地升了起来。
而木芫清则是扬手拈了法诀,只见她胸口处绿光一闪,紧接着身子两侧的肩胛骨处各鼓出了一个包,越窜越大,扑的一声象是破土而出的嫩芽一般,左右各有一支绿色的枝茎蔓延了出来,迎风抖了抖,仿佛刚刚破蛹而出的蝴蝶一般,伸展出了一对宽大的薄翅,薄翅上经络分明,像极了树叶的纹理。
那对巨翅张了一张,便带着木芫清拔地而起,如一只巨大的蝴蝶一般飞上了空中,很快便追上了楚炎。
“这是……”楚炎盯着木芫清身后那一对硕大的翅膀,颇有些吃惊。
“翅蔓树。”木芫清答道,“我用树妖之源的力量召唤来的。”
想了想,又语气怪怪地补充了一句:“有了它,要御空的时候,我便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炎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默了一会儿,方才低声吐出了一句:“不会,你不会添麻烦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木芫清似乎对楚炎的话有些吃惊,扭头看了看他,终是没再说话。
两人在空中也不知飞了多久,渐渐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傍晚的暮色给眼前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看什么都不那么清楚。
楚炎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地面,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似的。待到看见灰蒙蒙的暮色中有什么东西一明一暗,透着诡异的光芒时,方才面露喜色,扬手招呼木芫清,道:“到了,下去。”
率先敛了热气,猛地俯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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