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真心朋友

这个人,是你朋友。”南宫御指了指萝卜,问道。

“怎么说呢,他偷吃的被人追打,那时我也正挨着饿,同命相怜,一时义愤就救了他。后来他非要赖在我身边,说要跟我结伴而行,我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也不算是收留吧,我们的花费可都是他出的。”木清实话实说,“嗯,就算是朋友吧。”

“我不懂。既然他身上有钱,又为何要去偷吃的东西呢?他为什么要赖在你身边不肯走呢?会不会,呃,另有隐情呢?”南宫御不放心地提醒道。

“这个其实是有原因的。”木清看了车厢里的萝卜一眼,虽知道他已经听不见她说什么了,可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对南宫御解释道,“他虽然有钱,不过,容貌上有缺陷,平日里不敢见人。只有我不嫌他丑……呃,那个长相奇特,所以他才跟了我一路。平时雇车投栈一类的事都由我出面,他只管出钱。”

“原来如此。”南宫御点了点头,又说道,“正好我也算是懂得一些医术,不妨让我替他把把脉看看是什么病,可好?”

“那再好不过了。”木清喜道。

把完脉,南宫御先不说病症,直道“奇怪,奇怪”。

“怎么了?什么奇怪?”木芫清连忙问道。

南宫御略一沉吟,说道:“从表面上看,你这位朋友病得不轻,可是从脉象上看,他却好端端并无多大的异状,最多不过是身体有些虚弱,想来可能是连日里奔波劳累的了。这些都算是奇,最奇怪的是。他的脉象之中,居然含有一丝死脉。明明还是个活人,怎么会有死脉呈现出来呢?”

“什么死脉?”

“死脉就是……死人的脉象!换句话说,你地这位朋友体内有着两种脉象,一为生脉。一为死脉,两种脉象各行其是,互不干扰,真是闻所未闻,奇怪的很。”

“什么生脉死脉,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木芫清觉得这事也太离谱了,这世上哪里会有既是活的又是死的的活死人?不由得便对南宫御地诊断水平产生了怀疑,心想这家伙不会是个庸医。蒙事的吧。却也不好明说。

南宫御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事儿,见木芫清满脸不相信自己的样子,遂笑着自嘲道:“也对,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想来是我学艺不精,诊错了脉了吧。”

说完,见木芫清一筹莫展。才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不由得心里一紧,忙宽慰道:“你先别急,前年我曾来过此地。离这里不远便有一个小镇,虽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不过也算是有些人烟,我想既有人烟,那肯定就有大夫。我们不妨先赶去那个小镇。一面投了客栈安顿下来,一面着人去请了大夫再来医治,要汤要水也方便些。总好过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好的,就照你的意思办。我现在是一点思绪都没有了,一切有劳南宫你了。”木清疲惫地点了点头。

南宫御所说地小镇名叫流慧镇,说是个镇,其实比着村庄大不到哪儿去,统共不过百来户人家,客栈也只有一间而已。

几人赶到时已经过了中午,辞了车把式,安顿好萝卜,又着了店小二去请唤大夫,木芫清已是累的腰酸背痛,几欲虚脱了。

南宫御在旁边见她做这些事时有条不紊,自然大方,说话得当有礼,绝没有一般女儿家的羞涩腼腆状,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又见她一脸的憔悴,比之上一次见面时更添了少许风尘之色,禁不住又有些心疼,忙开口劝道:“芫清,你也累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木芫清本来不好意思麻烦南宫御,可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累的不行了,路上大哭过一场,这会眼睛涩的难受,只想闭一闭眼养养神,又想到既然南宫御把自己当朋友,愿意替自己分担些事情,若是自己跟他客气见外,岂不是拂了他地美意。遂感激地笑笑,道声:“多谢你了。”自去房里休息。

她这一睡便睡到了日暮时分。

南宫御见晚饭时间已过,木芫清却迟迟没有起来,想起她中午急着赶路,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担心她饿坏了身体,遂端了清粥小菜,来到木清房门外唤醒了她。

“实在不好意思,我本想这就睡一会儿的,没想到一睡就睡到这会儿了。”木清看看天色,略带歉意的冲南宫御说道,又想起病着的箩卜,忙问道,“

看过了么?怎么说地?”

“看是看过了。”南宫御将粥菜放到了桌上,轻声述说道,“却也瞧不出是什么病,只说让先养养,看看还有其他什么病症出现没有。我看不如就先在这里住上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已经经不住赶路的颠簸了。而且你也是,我看你面色憔悴,想必也是连日赶路辛苦坏了。若再不休养恐怕也要害病的。”

木芫清直到见了粥菜,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她摸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冲南宫御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客气,端起粥就喝,一边喝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吃饱了睡一觉就好了。”

见她这样不拘形迹,南宫御更觉她可爱,笑了笑,问道:“芫清,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是说你现在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么?那为什么还要这么着急着赶路呢?是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木芫清已经喝完了粥,用袖子随便抹了抹嘴巴,一边从盘子里夹菜吃,一边随口答道:“也没什么着急地事,就是我想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儿,便赶着到一个朋友家去问问,看他能不能收留我。”

“让芫清你在危难之时可以信任依靠的,必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南宫御点点头,话音中已有了几分失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那个人一样芫清你的朋友。”

“呵呵,他也不过是比你早认识几天而已。再过些日子,我们相处的日子久了,自然也那么熟络了。”木芫清想起了在魔殇宫发生的一切,苦笑道,“再说跟我这种人交朋友有什么好处?一没钱二没势,什么光都沾不上还净给别人惹麻烦。还是趁早避而远之的好。”

“怎么会?芫清你怎么这样说自己?”南宫御急道,继而发现自己有些失了态,脸上一红有些窘。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目光如炬,脸上带着些绯色对木芫清诚恳的说道:“我第一眼看到芫清你,只觉得你是个唐突莽撞的姑娘,谁知你一开口,却是有见有识,谈吐不凡,那时我对你很是仰慕,仰慕你的见识,仰慕你的谈吐,心里就在想,世上竟然有像你这样的奇女子,我竟这么幸运,能够遇见你。那晚你不肯告知我你的去向,我以为今生再也不缘相见,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懊悔,天不亮便收拾了行装匆匆离开了,这些天来,我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着你的一言一行,一一笑,挥都挥不去。”

“可巧今日又遇到了你,却觉得你跟几日前出现在我房门口的姑娘又有了些不同。当时你跟个车把式拉拉扯扯,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很有些滑稽,可是看到你对一个旅途中相识的伙伴那么在意,不惜为了他与旁人在大路上争吵,我便觉得你很是可敬。如果说那些事都让我对你心生敬意的话,那么刚才,你在马车上望着生病的伙伴束手无措的时候,我才惊觉,原来你也有无助,需要别人呵护珍惜的一面。那时我便想,如果可以,我愿做那个可以让你依靠的肩膀。芫清,我不否认我对你心存好感,但是平心而论,我渴望的,只是做一个你信得过的朋友,一个可以与你把酒言欢,秉烛夜谈的朋友,一个让你在失落失意的时候可以想起来的朋友。可以么,清?”

南宫御将多日来积压在自己心头的一桩心事一口气全说了出来,顿觉说不尽地舒坦,他一向追求做人光明磊落,逍遥洒脱,觉得一旦自己心里存了那么个念头,便该说出来让对方知道,至于结果如何便不是他能强求得到的,至少他尝试过,努力过,纵使结果不是他所期待的,也没有遗憾了。

“御,你已经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木芫清淡淡一笑,应道。

其实,以她的聪明,哪里听不出来南宫御话语间流露出来的那份朋友之外的感情呢?但她自问没有办法回报南宫御同等的感情,既然南宫御他只求能和她做好朋友,这却是她能够回报得了的。

谁说天长地久的一定是恋人,有时候朋友间的友情比爱情更加的弥足珍贵,源远流长。

他们二人只顾表这一番的白,却不料另一间房里,病得奄奄一息的箩卜却离奇地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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