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老头儿，你这遗言说得未免略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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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的石碑不断向外扩散波纹，虽然影响的范围只有区区百米，但是波纹所过之处，深渊的气息一扫而空，光明神国的影像却渐渐明朗，这种白金石碑在光明教会的圣经中是神国的基石，那雄伟的神国就是建立在无数根白金石柱上。这些石柱能够地转化空间，制造出温斯顿所需的光明领域。

在太古时代，传说中大陆上行走着为数众多的神明，然而真正能坚持到最后的只有光明和黑暗两大神明，其余如北地守护神等都已徒具虚名。究其原因，就在于这两大神明拥有神国基石。

温斯顿召唤出神国基石，拥有自己的领域，顿时稳住了场面，神使军团虽然在深渊之中仿佛大海孤岛，却能站稳脚跟，逐步拓展生存空间。

而阿卡莎的应变非常迅速，在白金石柱立下的同一时间，战场上的领主级恶魔便发起疯狂的冲击，那种阵势如果放到现实位面足以令任何一支军团士气瓦解全军溃败，然而温斯顿的神使们却在血与火中始终屹立不倒。

不知多少次，恶魔之潮已经逼近石柱，眼看就能将其斩断摧毁，却被神使们以惊人的毅力生生逼了回去。

终于，神使们还是为主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温斯顿看准机会，放下第二根石柱。

战场上残存的神使们发出震天的欢呼，白金色的阵地再一次向外扩展，恶魔们大声咒骂着，冲在最前线的恶魔竟然开始自相残杀！

战场一片混乱，深渊大军的士气渐渐衰竭。虽然将温斯顿的领域牢牢围死，却始终无法突破。

再之后，第三根，第四根石柱接连放下，温斯顿的神国领域逐渐成形。已经能与阿卡莎的深渊抗衡。

“……莎莎姐，是在调戏对手么？”

银霜实在无法理解。

虽然神明的境界距离她还很遥远，但阿卡莎的实力境界凌驾温斯顿之上，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但眼下温斯顿却俨然一副翻盘的节奏……阿卡莎会不会太托大了？

王五拍了拍少女的脑袋：“没。莎莎姐的确是用尽全力了，这一点我能从她的深渊领域的气息中体会出来。”

银霜惊讶道：“那么……”

“放心吧，温斯顿是不可能翻盘的……哪怕他现在打得再漂亮也无济于事，耐心看下去吧。”

银霜默默点头，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战场上。

这一仗，不知打了多久，在深渊中时间这个概念本身也是扭曲的。银霜只是隐约感觉时间的河流在身旁奔腾流淌，少女就这样一直安静地躺在王五怀中，一路见证了战局的逆转。

温斯顿奇迹一般地开出了真正的乱矿，这一层深渊中被他接连打下两百多根石柱，石柱之间互相连通。纯正雄厚的神力在其中流淌不休。

这一层深渊有超过三分之一的空间被光明神国的白金色所覆盖满，战场上的神使们已经拥有了凌驾对手之上的战略兵力，不再是被恶魔们压着打，而是不断寻找机会，成规模地消灭恶魔军团。

阿卡莎最初召唤的几头领主级恶魔，也在神使们前赴后继的冲击下接连陨落。

“莎莎姐……还不打算翻开底牌吗？”

作为观众。银霜已经很清楚地看出现在的形势已经没有回转余地。虽然从领地、兵力上阿卡莎依然占据上风，可温斯顿的冲击势头无可匹敌，统一位面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王五说道：“莎莎姐真心没有底牌。她不是那种喜欢绝境开挂翻盘的类型。”

“……那？”

“她一向喜欢用绝对的优势实力直接碾压过去，从始至终也不给对手留下任何悬念，在一般的流行小说中，通常负责扮演反派波ss的角色吧。”

“……哇。”

说话间，温斯顿的神使大军已经冲垮了恶魔军团最强大的一道防线，攻克了恶魔军团在深渊中最大的要塞！

这是决定性的战略胜利！至此。深渊中的恶魔军团不过是残兵败将，游兵散勇。阿卡莎已经彻底失败！

“啊啊，输了呢。”

魅魔女王的声音幽然在银霜耳旁响了起来。

“虽然很想用一场干净利索的胜利获得一个好些的第一印象，不过这一仗实在赢不了啊。”

阿卡莎无奈地耸了耸肩，然而女王陛下却完全没有败者的沮丧。

“莎莎姐，你……”

阿卡莎看了看银霜，笑道：“能看出什么吗？”

银霜沉吟了片刻：“我的视野无法超脱这一层深渊，不过……我记得莎莎姐最开始展开领域的时候，整个领域应该是分割成了数百层。传说中无尽深渊至少有六百六十六层，那么这里……”

阿卡莎颇为赞赏地俯下身，摸了摸躺在王五怀中的少女的脸颊：“说的不错，这里只是无尽深渊中微不足道的一层。温斯顿的所谓胜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魅魔女王站起身，目光重新变得凌厉起来，眼眸中燃烧着紫色的火焰，目光穿透遥远的深渊空间，与神国中心的老者四目相接。

“温斯顿，恭喜你获得了这一次自欺欺人的胜利。”

老者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虽然此时他已经成为了这一层深渊战争的胜利者，但表情却更像是被人撬了老婆的夏洛特。

阿卡莎说道：“为了这一次深渊位面之战，你动用了三百一十二根神国基石，然而光明神国总共也只有九百九十九根基石石柱，你一战便用掉三分之一，如此奢侈的手笔的确让人无可奈何，但这样的胜利，你还能进行几次？”

王五补充道：“简单的除法问题，九百九十九除以三百一十二等于三次余六十三，他最多占据三层深渊便无以为继，而这样的水准……貌似也不过和莎莎姐领域中的某位大领主相仿。”

话音刚落，阿卡莎身旁忽然浮现一位大恶魔的影子，那恶魔向王五笑了笑，行了一个非常绅士的礼，若非面容狰狞，与其说恶魔不如说更像一个绅士。只有从他目光中那熊熊燃烧的疯狂之火，才能看出他的真实身份。

正是阿卡莎手下最为强大的恶魔领主，能够一人占据三层深渊，这在广袤的无尽深渊中也是不可思议之事，很有些类似于在寸土寸金的自由都市拥有超过三十套住房的房叔。只是这等水准与阿卡莎这个超级大房东相比就贻笑大方了。

何况温斯顿也不可能真的将所有基石都搬到阿卡莎的深渊领域中，一来光明神国并没有完全承认他为主人，能够调用的神国资源不是无止境的，三百一十二根石柱基本就是极限了，当然，之后的战斗未必要用三百根基石才能换到一层位面，但……阿卡莎的估计是没有错的。

三层，最多就是三层。这就是三百一十二根石柱的极限。

而一旦基石调用过多，会给光明神国的本体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而神国一旦崩溃，温斯顿就无家可归，只能将自己囚禁于无尽深渊中，独自占据三层位面做一个山大王，还要随时面临被阿卡莎碾压的危险……

所以阿卡莎才会笑。

为了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胜利，却付出了十倍百倍的代价，值得么？

如若不然，阿卡莎虽然比温斯顿胜出一筹，也不可能将他逼到如此窘迫地步，归根结底，温斯顿是自寻死路。

“唔，你说得没错，这种胜利纯粹是自欺欺人的。”

良久，光明神国的主人叹了口气。

“但是哪怕只是自欺欺人，这一次终归是我赢了。”

“卧槽！？”

王五实在不能忍，当场爆了粗。

以战略失败换取来的战术胜利，亏你好意思说你赢了！？不如直接手指两腿间：“我有你没有，我赢了哦也！”算了！

王五一向自诩下限深不可测，然而见到今日的温斯顿才知道自己真是棋逢对手。

温斯顿不理会王五的插科打诨：“很难理解么？圣女殿下？”

阿卡莎失笑：“圣女？真是好古老的称呼，亏你还记得。”

温斯顿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圣女阿卡娜.丽莎，承载着教会千年以来前无古人的期待与荣耀，那个时候整个光明教会都被笼罩在你一人的光芒之下。”

阿卡莎非常犀利地点出：“也包括你。”

“是啊，也包括我。”温斯顿脸上的皱纹更加舒展“我啊，出生于帝国一个偏僻的山村，被一名老神官抚养长大，他教我读书识字，引领我信仰光明神，并挖掘出我的神术天赋……在我十五岁跟他一起前往帝都之前，我从未遇到过天赋能与我先提并论的，那位老神官，我只用了一年时间就超越了他。我自信自己降生于世，一定是秉持了什么伟大意志，有朝一日必将站立在大陆的顶点……直到我遇到你。在圣女的光环下，我的全部自信都被粉碎，我很清楚我和圣女之间的鸿沟，正如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与我之间的鸿沟。”

“但是即便如此，我真的很想赢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上一次，血色空间的主体是金正阳的设计，这一次，我终于凭自己的本事，赢了你一次。”

说完，温斯顿温和地笑了起来，笑容中，只有释然与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