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意扬转念又一想,来暗的,不如来明的,只要隐藏自己的实力,等下接近云绛雨,一下突然发难,将他擒拿,擒贼先擒王,势必他的叛逆死党云集来对付自己,而又让对方投鼠器忌,然后雷霆手段一网打尽,清理云绛雨军中的高层叛党,下面只知听命令的小喽罗便不足为虑,丝毫不惊动大军,一举夺取到兵权,岂非最好。
……
云绛雨此时的心境十分复杂。刚才,中军大营东门口的兵士来报,说是自己的侄儿云城侯世子云扬意深夜造访,要入中军行辕营房见他。
他的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这一下抓住了自己老哥这唯一的独苗儿子,夺嫡岂非就在此一举,这数年来日思夜想的就是怎么解决掉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儿,可惜的是计无是出,徒呼奈何。不想,今时今地他偏是自投罗网送上门来,这不是天意?难道天授不取;
惊的是自己的侄儿竟并不如传闻早就死于征战野人族的战乱之中,现在突然返回来,居然有如此的胆量,竟敢在这样的时刻,只身一人闯入这已经蓄势待发,就要杀红眼的云城侯大军中。
他派人在外边支起了一口大油锅,点着干柴烧旺了火,准备着一言不合就把云意扬抛入油锅,活活地烹了他!
可是自己的老哥云绛雪怎么不亲自过来,而叫自己的这个侄儿,他最关爱的儿子前来送死呢,他为什么又偏偏这么心安理得,一点不在意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生死呢?他们父子两人同心一体,老哥云绛雪绝不是这么贪生怕死,为了保全自己而双手恭送掉儿子的无能懦弱之辈,爱子胜愈自己,云绛雨对自己的亲哥哥云绛雪太了解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叫人摸不着头脑,自己又将怎样处理掉这对父子呢?
此刻,云绛雨麾下的儿子们心境也是十分矛盾。从长远说,他们也希望自己父子们这一支脉能够夺取云城侯的嫡传爵位,成为云城侯的正统,毕竟自己的伯父一支子嗣凋零,香火难续,这也正是他们父子有了侥幸心理,动了妄念,一心要夺嫡的真正原因。
正统、正统,人族无数年月的文明以来,上至帝王,下至王侯将相不都围绕这个正统在争执和角逐;但心里却又不希望这样的亲兄弟手足相残,不想看自己血脉相承的堂兄弟冒生命危险进入这虎穴狼窝。当他们听到云绛雨下令支起油锅,又看到这蒸腾而起的油烟时。
云绛雨的大帅行辕中门洞开,两行锦衣花帽的亲兵,在甬道两旁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几十名中军护卫,举着寒光闪闪的大砍刀,组成了一条刀胡同,正堂前边的天井院子里,支着一口大铁锅。锅下烈焰熊熊,锅内滚油翻腾。柴烟、油烟混在一起,把好端端的一座院落,薰得乌烟瘴气、阴森恐怖。
云意扬看着这故作威势的排场,不觉暗暗一笑。他整整衣衫迈着沉稳的方步,穿过刀丛剑林,昂然走到正堂。
云绛雨的长子云扬巸知道,自己父亲这一套是摆给自己这位党弟云意扬看的,所以心中十分坦然,他受云绛雨指派,前来接引和陪待自己的这位党弟云城侯世子云意扬,待武士们收了刀剑之后才微笑着跟在云意扬身旁走了进来。
一见面,云意扬就好像没事人一样,也好像全然不知道有亲叔父云绛雨对付自己父子,谋逆夺嫡这码子事,就是熟不拘礼的热情问候:“啊,叔父大人,久违久违。各位大哥和兄弟们都好啊!一别数年,叔父还是这样凛凛虎威、烈烈英风,老当益壮,越发的气象如日中天,真是可敬可佩呀。小侄今夜到家,车马劳顿,前脚未歇,后脚就特地先来大军中拜谒叔父。说起来,真是令人心酸,府中爹爹这两年疏懒惫赖,诸事荒废,刚刚回家中,看到他老人家那个意志消磨,心灰意疲的模样,真是令人痛心,这些年我们云家得以支撑下来,全仰仗叔父统帅这整支大军守护家族,统管整个云雾城,顾全大局,兢兢业业用心尽命之功,叔父天大的功劳苦劳,于我们云家功不可没。小侄真是触景生情,于父亲处心如刀割,于叔父处满心欣慰,只想来找叔父诉诉衷肠,便是我们父子无德无能,叔父德才兼备,位高权重,威信崇高,上位者唯德望才兼之辈而居之,就此将侯爵嫡位传让叔父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得热情洋溢,也说得慷慨激昂,可是除了这在场其中少数几个堂兄弟顾念血脉兄弟亲情,大家都是云城爷一家一支的立场之外,余者包括云绛雨在内,却都反应冷淡。
云绛雨沉着脸把手一挥,止住了云意扬的唠叨,突然向云扬熙怒声问道:“扬熙,你是怎么办事的,世子进了我这大军行辕,怎么连个名字都不报进来,害我们父子都有失远迎,陷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悌之中,难道你是个不知礼法的狂妄之徒吗?”
云扬熙神情自若地瞟了一眼云意扬,带着轻蔑的微笑开口了:“父亲这是在问我吗?或者是责备我?咱们这都一家人,这堂弟跟我们都一家兄弟,何苦为这么点小事情而劳师动众,这人不都我领进来了吗?还干我不尽职吗?”
这父子两人都在云意扬面前这般有意假心假意的责问反驳,故讥讽挖苦之间,突然外面又有亲兵来报,朝中元亲王遣使命到。
云绛雨装得一脸大喜过望的模样,一迭声的连连叫请,便带头领自己几个儿子一头急忙恭迎了出去,几个眨眼的工夫就领进一个面貌凶恶,脸色黑中泛着青气,一副青面鬼模样的身材中等中年人。
云意扬自然认得这人,早就跟他对上过,打过交道,这家伙正是那万毒门的毒影,身后跟着两三个亲信随从,这么晚了还赶来晋进云绛雨,显然没有好事,想也不要想,还不是为了对付云绛雪和云意扬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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