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戏语流言

然楚炎家中的父母长辈们都回来了,作为客人的木芫式地拜见一下。

短短几十步路,木芫清心里咚咚咚地不停的敲着小鼓,忐忑紧张的不行,怎么好像有点,有点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末日感觉?想到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木芫清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两朵红云,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在哪里去说不清楚。

“别担心清儿。”陪她同去的楚炎见状,连忙安慰道,“爹娘和爷爷都是很好客的人,断不会难为你的。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样,一直住下去吧。”

“谢谢你,楚炎。”木清感激地笑笑,心里却乱做了一团:现在的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楚炎了,可是面对楚炎的盛情,她却还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受?只是当作朋友间的交情么?楚炎对她的一番心意表露无疑,她又怎么能装做不知道不明白?可是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寒洛,怎么能再容下一个楚炎?木芫清觉得自己很是卑鄙,明明不能回报给楚炎同样的感情,却还要将他当作仅有的依靠,这算不算是她在利用楚炎呢?

“哼,利用,很好,没想到我也到了不得不利用别人的这一天。”木清在心里对自己冷笑着,“我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呢,还是该恭喜自己终于认清了世事的不易,学会了世故圆滑呢?”

楚炎的家人们,除了木芫清之前见过地楚林楚慧之外。还有摘倭瓜摘出了一对孪生子的楚炎他娘,砍柴砍出了个活蹦乱跳的大胖小子的楚炎他爹,以及一家之尊,楚炎的爷爷。也许是因为已经猜到木芫清定要过来拜见的,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在堂屋中聚得倒很是齐全。

木芫清快步上前,一一施礼见过:“楚爷爷,楚伯伯,楚伯母。晚辈木清,事先未及通报。多有叨扰了。”

拜完,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只见楚炎的爷爷身材甚是魁伟,白须如银,脸色红润。眼角间藏着一丝孩子似的狡黠,正一边抚须一边眨着眼睛冲木芫清微笑,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旁边一对中年夫妇,男地唇上留着浓浓的一字形胡须。胡须修剪地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女的布衣荆钗,体态已有些微微发福,眼角间也爬上了几丝鱼尾纹。木芫清一看见她便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也是这般衣着朴素,脸上难掩岁月地痕迹,可是每当她握起妈妈那双因为做多了家务变得粗糙干硬的手时。便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从心底油然而生。觉得自己已经握住了全世界。

不等木芫清拜完。楚炎妈妈早一把拉起了木芫清,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将木清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好几遍,眼角眼底全是笑意,喜滋滋地说道:“一天到晚就听炎儿说了,说你又聪明又漂亮,像朵解语花儿似地善解人意。我还寻思着这世上哪有这样十全十美的姑娘呢?今儿个一见我可是信了,哎呀呀,瞧瞧这眉眼,这身段,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儿是怎么生出来的呢?我可生不出来!要不这样好了,索性,你也别走了,就做了我女儿在这山上住下去吧。他爹,你说好不好?”最后一句却是在问楚炎他爹。

楚炎他爹却明显没有妻子能说会道,脸朝着木芫清,也想像楚炎妈妈那样伸手拉过她来说话,可又觉得毕竟是初次见面,对方又是个女孩子,自己不能为老不尊,因此手伸了两伸,终是没有伸出来,只是张了张嘴,有些紧张地答应道:“好,好,我也觉得挺好。”

这下可气坏了楚慧,小嘴一噘不高兴地嚷道:“不依不依,我可不依。你们要是认了她做女儿,从此后就不会再疼我了。我不管,我不依,不依不依,就是不依。”

她这一嚷,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楚炎妈妈存心要逗女儿,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由不得你做主。我跟你爹瞅着这个大姐姐好地很,不像你,又爱闯祸又不听话,让人一提起来就头疼。这下可好了,我们有了木丫头这么乖巧聪明的女儿,从此后可就再也不要你不管你了。”

楚慧人虽小,脾气却大,此时听说母亲新得了个女儿便不再稀罕她了,顿时便把满腔的怨气全都发在了木芫清身上。她小腿一蹬,蹬蹬蹬几步迈开,一头扎进木芫清怀里,两只小手并握成拳,不管不顾地直往木清身上招呼过去,嘴里又是哭又是闹,大喊道:“打你打你,谁让你来我们家地,我不稀罕你来,不稀罕!你一来,哥哥也不爱我了,爹娘也不要我了,往后再没人疼我了,呜呜呜呜,我讨厌你讨厌你……”

这一下变起仓促,谁也没

慧居然这样不经逗。木清被她合身抱住,呆在原:不拉也不是,双手举地老高,尴尬地要命。楚炎他爹见女儿如此胡闹气得不行,却因为女儿与木芫清抱作一团,自己不便插手,只黑着脸大声斥责。楚炎他娘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惹得木芫清如此尴尬,又好气又好笑又过意不去,一边厉声斥责着楚慧一边伸手去拽她,无奈楚慧正在劲头上,手里抓地死死的怎么拽都拽不开。

就在大伙儿都束手无措时,就听楚炎爷爷嘿嘿低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哄道:“好了好了,既然慧儿不答应,那你们也别张罗着认什么干闺女了。我的孙女,有慧儿一个就够了,不要再多了。慧儿,你说好不好啊。”

楚慧听爷爷向着她说话,心里高兴,抬起头抽了抽鼻子,拿双脏兮兮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可怜兮兮地应了一声:“本来就是这样。”

楚炎他娘见状,趁机使劲一拉,将女儿拉进自己怀里,手一扬重重地便往女儿身上着落,临到跟前时却见女儿哭得唏嘘可怜,心一软,手上便没了劲,轻轻拍了拍女儿脊背,嘴里低声劝哄着,脸朝着木芫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看吧看吧,慧儿也跟爷爷想到一起去了。”楚炎爷爷满意的笑笑,继续说着,“你们也是,干甚么要认作干闺女呢,过些日子一出嫁又见不着面了,还没得便宜了外人。要我说呀,干脆让她做了咱家的媳妇,不是比那终要嫁出去的闺女强?嗯,我这话,炎儿肯定是一百个愿意了。”

“这感情好!”楚炎他娘听了,第一个拍手喜道,“炎儿,你说呢?”

“嘿嘿,爷爷,娘,瞧你们说的。”楚炎红着脸嗔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眼望着木芫清,心里早已是心花怒放。

楚林虽不是很懂爷娘的话,但见大家都说好,也跟着一起凑热闹地嚷道:“好,好,太好了。”

楚慧此时已经觉察出自己上了爷爷的当了,无奈她人被老娘死死地按在怀里挣脱不开,有火也发不出,只能别扭着大着嗓门哭嚎,反惹得大伙儿笑得更厉害了。

笑闹完,这见面礼便也算拜完了。

楚炎爷爷笑咪咪地出了屋门,自去山中找他的老伙计取乐。楚炎他娘忙不迭地支使着楚炎和他爹去外头干活,顺便把两个小家伙也哄骗了出去。偌大的堂屋顿时便只剩下木清和楚炎他娘两个女人了。

楚炎他娘拍拍身上的土,转过身拉了木芫清的手一起坐下,这才笑咪咪地拉起了家常:“芫清,哦,我可以叫你芫清吧。”

“当然可以了。”木清连忙迎道。

“芫清。”楚炎他娘张张嘴,忽然又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笑道,“嗨,我先跟你赔个不是好了。刚才人多口杂说了些浑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楚伯母,您看您这是怎么说的?”木芫清以为楚炎他娘还在意着楚慧的事儿,忙摆摆手制止道,“楚慧她不过是小孩子而已,胡打胡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小时候比她还皮呢,什么讨人厌的事儿没做过呀……”

“我不是说这个。”楚炎他娘打断木芫清的话,说道,“我说的是他爷爷刚说的话,让你做我们家媳妇那句。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吧,我那个儿子对你算是一往情深了,打从上次别了你回家,一天到晚嘴里就没停过,翻来覆去说的净是你的好处。所以你这回一来,我心里那可真是高兴坏了,心想这回儿子的相思病算是解了。可是这做人也不能光想着自己。当娘的自然都希望儿子得偿所愿,日子过得舒心痛快,但是也不能不顾你的感受呀。你要看得上我那傻儿子,觉得他还算是好的愿意跟他在一起,那我们做长辈自然是高兴欣喜的。但若是你看不上他,那也只能怪我们家没这个福分。倒是你,可千万别有什么负担,别想着住在我们家里就是寄人篱下了,非要感恩图报什么的,没得勉强了自己。刚才那句话,不过是老爷子开的一个玩笑,嘿,时候长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家老爷子呀,最爱说笑了,不管是谁都要逗上一逗的,人说老顽童老顽童,那就是指我家老爷子了。所以呀,你可千万别因为那句话有什么想法,只管放心在这里住,住多久都没关系,伯母我就把你当亲生女儿看了,有什么委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楚炎那个臭小子要是敢惹你不待见了,也只管来告诉我,看不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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