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久别重逢
耶律秋燕于黄昏时节抵达丰镇。夕阳西下,斜阳抚照原野,远山青黛,暮色中秋风吹拂,入体微凉。刘通到城外迎接,也不知走了几程,一别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遥见前方旌旗飘摇,正是耶律秋燕来了!刘通纵马驰骋,迎向前去,耶律秋燕扬鞭策马而来,二骑相近时,彼此凝视良久。

郡主:“那是咱们的孩子。”二人走过去,郡主牵了刘鹰的手,来见父亲。孩子审视刘通,问道:“你是我爹?”刘通点头。孩子今年十一岁,虽然满脸风尘之色,却很健壮。刘通将他抱起,一同坐上了马。三人二骑缓缓而行,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是从何说起。

刘通:“我常梦见你回来,现在你们真的来了,不知有多高兴。”

“骗人。”

刘通:“不会。”

“就信了你吧。”

刘通:“怎么一直找你不到呢?”

“你没诚心吧。”

刘通:“哪能呢。前些时候听人说,辽北有个女子,打得金军落花流水,那人是不是你?”

“你说是,就是。”

刘通:“一晃十一年了,好漫长呀。”

“要不是鹰儿闹着要来,我还不想见你。”

刘通:“为什么?”

“装傻。”

郡主生在辽国长在辽国,刘通率兵攻辽,她在夹缝之中左右为难。为免辽人仇视,免遭辽皇逼陷之祸,养育孩子成人,唯有隐秘行踪。刘通攻其族人,夺回辽西之地,若是投奔而去,岂不与背叛故国没什么两样?在公与私之间,亲情与国情之间,有时难以选择。

辽国最终灭于金国之手,郡主的心气也慢慢地平复了。孩子不能没有双亲,刘鹰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想见到父亲,母爱的宽怀最终超越了怨怼之情。

刘通:“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们了。”

“还算有点良心。”

当年二人分手的时候,郡主已有身孕,不过那时还不明显,连她自己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不久,外间传言,宋国要联金攻辽,契丹族人开始对她另眼相看。郡主的一举一动都在延禧皇帝的监视之下,美其名曰关心照顾,实际上是限制她的行动。如果郡主此时南下,则有通敌的嫌疑,辽皇未必会同意。为了离开中京这个是非之地,耶律秋燕提出回上京老宅静养,对她的这个请求,辽皇倒是格外开恩。中京是辽国的中枢,让她远离京城、远离南方最好,路程增多了,就算她想走也没那么容易。辽皇是这么想的。人一旦昏聩起来,神智就会迷糊,逻辑也会混乱,天祚末期的糊涂事反正没少干。

宋金结盟既成事实,郡主与契丹族人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为了避开辽人怪异的目光,耶律秋燕避居乡下,隐姓埋名,低调过日。起先是舍不得走,后来是赌气不走。辽国局势窘迫,刘郎非但不来帮忙,反而火上添油,可气不可气?辽国覆亡之后,耶律秋燕大为伤感,调整心绪后,拉起了一支人马,从几十人,到几百人,再到几千人。这支特殊的契丹游击军,在辽北大地上以天为帐,以地为席,四方袭扰,影响越越来越大。金军派出重兵围剿,耶律秋燕突围而出,迤逦西行,带着孩子和族人来找刘通,是日在怀安境内遭遇完颜迪古乃,一战擒之。在金翠花的引导下,终于来到丰镇。

金国境内的辽汉义军,远不止这么一支队伍,有的大有的小,郡主的人马最近发展迅速,引起金人的瞩目,是以重兵进击。郡主等人长途跋涉,历尽风霜,到丰镇时只剩下一千多人,能够生存下来的无一不是顽强的战士。

刘通:“鹰儿,想爹爹没有?”

“想,经常在想,想爹爹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跟娘说的那样。”

刘通:“你娘说爹爹长得什么样?”

“娘说过,不能告诉爹爹。”

刘通:“我的样子跟你心里想的,是不是一样?”

“有点不一样。”

刘通:“哪儿不一样。”

“一点不象金刚。”

刘通哈哈大笑:“还好,你娘没把我比作狗熊骆驼。”

郡主也觉得好笑:“下回再比过。”

刘通:“哪还有下回。”

刘鹰:“爹爹,南边好不好玩?”

刘通:“好玩,现在不能玩,到处都在打仗。”

“什么时候才不会打仗?”

刘通:“说不准,也许很快,也许很久。”

“为什么要打仗?”

刘通:“有人想把好东西抢去,所以就打仗。”

“抢人东西是不是强盗?”

刘通:“那当然是,只有我们比强盗厉害,东西才不会被抢走。打强盗要学本领,你学过什么?”

“狼牙棒,还有射箭。我能用狼牙棒打恶狼,用箭射野兔。”

刘通:“哦,比爹爹小时候厉害多了。”

爷仨边走边谈,不觉已进入城中。当晚,给远方来的客人们接风洗尘,刘通请来安尧臣、萧得里底等人共叙前谊。陈韬留在太原担任文职,没有随军征战。

安尧臣:“郡主丰采如昔,恭喜你们合家团聚。”

秋燕:“我都快成老太婆了,安大人倒是没什么变。”

萧得里底:“在这儿见到郡主,足慰平生。”老萧颇感伤怀。

秋燕:“萧大人身体健朗,秋燕很高兴,我敬大人一杯。”

萧得里底:“郡主一家团聚,可喜可贺,以后咱们一起驱逐女真贼子,还天下一个清平之世。”

刘通:“今天老朋友们见面,很难得,大伙开怀畅饮,来,喝酒,尧臣可不能躲。”

安尧臣:“我几时躲过?”

秋燕:“安大人喝酒,总是耍赖。”

安尧臣:“那是老黄历了,士别三日,需刮目相看。”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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