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深的解释,锦理有些无奈。
央墟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大家族女子死后,灵位不可以进殿供奉。
除此之外,央墟人讲究死留全尸,尸安魂升。
亡者的尸体或骨灰一定要好好安葬,这样亡灵才会得到飞升,家族后代可享荣华富贵。
而像章岚这种死而无尸的人,是最为央墟人所避讳的。
所以章岚的灵位,几乎没有人愿意供奉。
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位母亲啊,用死无全尸来彰显伟大的母爱。
可这依旧没能够撼动央墟人固执的思想。
杨深擦拭着灵牌,轻声说道:“我和章岚还算有些交情,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情况,便自作主张,在锦园建造了这间地下室。”
锦理笑道:“我觉得,我妈应该不喜欢这里,不过还是谢谢杨老师了。”
杨深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灵牌,像是生怕吵到里面的亡灵。
“我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其实,若心怀想念,灵牌放在哪里,反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杨老师,我母亲死而无尸,按照央墟的传统,她的灵位应该很不吉利,你难道不怕?”
“不怕。”
锦理看着他满脸的悲伤,有些好奇地问道:“杨老师,您和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些事你暂时不必知道。”
说完,杨深将龙吻递给锦理,“回头我会找人教你刀术,虽然你没有兵器相关异能,但依靠龙吻,也会有所成就的。”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锦理注视着母亲的灵牌,然后将它偷偷地塞进了怀里。
从地下室出来之后,锦理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便继续追问。
“杨老师,你和我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就告诉我呗!”
“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还是重要朋友?”
“我不想和你聊这些了。”
“别呀,这些事你总要找一个人倾诉嘛,不然堵在心里多难受啊。”
“我不难受。”
接下来,锦理像刨坟一般,追问着杨深和母亲之间真正的关系。
他本来就是属于好奇宝宝体质,属猫的。
在求而不得的过程中,又引发出锦理的无限猜想。
这些猜想化作对探寻真相的欲望,形成恶性循环,越问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越问。
但杨深给出的答复只有一个,他和章岚是普通朋友关系。
其他的,他便闭口不言。
锦理已经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股浓厚的思念之情。
普通朋友?切,上坟烧报纸,骗鬼呢?
可是人家不说,锦理也没办法。
一时无法撬开这件往事的大门,无奈之下,锦理便着手去做另一件事情了。
……
锦园的宫殿群由几座分殿组成,除了正殿公宁殿,还有两座侧殿,四座偏殿。
祭奠氏族先人的灵堂位于其中的一座侧殿,名曰往魂。
今天是锦理认证贵族的第七天,按照习俗,应该去祭拜先祖,以求日后顺风顺水,万事如意。
这也是锦理在锦园的最后一件事情,结束之后,便可以返回学院。
锦理决定,将想要在今天,把母亲的灵位放进往魂殿。
一来是为母亲正名,二来是为了树立威信,重建规矩。
目前的锦园不可同日而语,很多优秀的人才被吸纳进来,但人心未凝,主旗未立。
与此同时,任东那边召回的旧部,虽然为家族后续的发展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但也是一把双刃剑。
时间久了,以任东的资历,众人的心难免会倾向于他,甚至唯命是从。
虽然从目前来看,任东还是忠心于锦理,忠心于锦家,但是环境影响,人心难免变化。
这些隐患如果不及时清除,在未来将会演变成为一场政治危机。
攘外必先安内。
锦理决定,在今天的往魂殿上,要把锦家,彻底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往魂殿】
一名身穿圣教深蓝色制式长袍的男子站在殿内。
他是圣教在锦丰市的分教修者,被请来当做本次活动的主持。
修者一职隶属于地方,是圣教当中级别最低的职位,职能相当于传教士。
由于其大多出身本地,外加圣教赋予的神圣身份,自然成为了人们婚丧嫁娶的必邀之人。
久而久之,便成了主持。
这种习俗一直流传至今。
……
修者身后的架子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灵位。
木制台阶渐次升高,一眼望过去,像是电影院里的一排排座位。
每个座位上面都摆着一个灵位,从前到后,代表着身份的高低。
“燃烛!”
佣人依次有序地点燃灵位前的香烛,修者继续说道:“跪拜!”
众人三跪九叩之后,声音再次响起,“诵经!”
“哎我天!行了行了行了行了!”
锦理实在是他妈受不了了,他一挥手,对着修者说道:“你的活儿完事了,感恩圣教,感恩教主,领钱走人吧。”
修者和神使没法比,说白了,就是一地方临时工,面对锦理这样的贵族,他也要卑躬屈膝。
“遵命。”
他对锦理行过礼后,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大殿。
锦理也没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将章岚的灵牌从怀里掏出来,摆在了最前排,位置甚至越过了锦丰老祖。
此举顿时引来了各种窃窃私语。
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在侮辱祖先,是大不敬啊!
在规矩繁多的大家族里,锦理的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
众人纷纷看向了任东,等待着他的发话。
任东站在队列之首,眼中流露出深邃的幽光。
“锦主,老朽冒昧的问一句,这是谁的灵牌?”
“我妈,章岚。”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炸药的火星,顿时将往魂殿的气氛推向了**。
“锦主,央墟从古到今就有怨魂的说法,您这么做,会损害锦园的福根的!”
“是啊锦主,还请锦主以大局为重啊!”
“锦主,这里是锦氏列祖列宗的祭堂,还请锦主为慈母的灵牌,另寻供奉之地吧。”
“锦主应该以大孝为先,奉先祖,荣锦族,这才是正道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为反对之声。
锦理没有说话,任东也没有。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彼此对视,直到大殿里的嘈杂渐渐停歇。
“东伯?”
锦理将母亲的灵位又向里推了推,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任东。
众人也都对任东行注目礼,一时间,这个老人竟成了殿内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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