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者,“於是大觳抵,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
这称谓本指怪异的物类。
但在修行界,怪物则特指代某一类人。
这类人不知门派出处,修行功法,他们无善恶之念,遇人袭人,遇妖屠妖,做事全凭情景心意,无人可控。
此时张燃所化名的孙正义,就被这三贼认证为【怪物】了。
炙热和寒冷,两种极端的触感通过捅入张燃胸口的刀刃传递到了陈富贵的身上,让富贵不由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在手的刀柄。
他陈富贵也在此时感觉到了张燃这怪物的吊诡,这也让他在这瞬时刹那间,跳离了张燃的身旁。
“刀?竟然是一个用刀的修者?”
顺手拔出陈富贵的那把鬼首环刀之后,张燃表情淡然地疑惑道,而他身上那肉眼可见的伤口也泛起无数赤红色的肉芽,在须臾间愈合,仿佛刚才的刀伤并不存在。
而握在张燃手里的刀兵却在此时不停地高速震动,并发出刺耳的金属支裂声,仿佛哀鸣一般。
“还老子本命!”
对任何修者而言,都有自己的本命,本命和修行戚戚相关,本命损则修为损,本命失则修为失,本命可以是自身擅使的武器,也可以是自身的某个器官,反正林林总总不可言尽,而对我们的陈富贵陈大**来说,他的本命就是他手里的那柄鬼首环刀。
陈富贵能突破人间凡境,进入无觉明境的依仗,除了自身当时激战十二傀儡吉祥时的机缘之外,也有这把自身精气神涵养了近三十年刀兵的辅助。
可现在他的本命,他的刀兵却被眼前的孙正义握在了手里把玩,陈富贵怎么用心念联系自己的本命,都无法让刀兵回到自己的身边。
作为对自己主人的回应,那鬼首环刀再怎么高频率的震动都无法脱离张燃双手的掌控,只能迸发出无数刺耳的哀鸣表达着对自己故主的思念。
“明明规则限制世间不能出现刀修,为什么总是有蝼蚁前赴后继地不肯屈服?”
对于刀兵为什么无法成为真正的修者兵刃,甚至本命,张燃自然非常的清楚,因为这条规则便是当年他在多番论证的情况下制定的。
但在这世间总有些天才绝艳之辈想突破这一桎梏,踏上这条似乎被规则搪塞住的修行绝路,例如那个年代那个叫阿一的小鬼和眼前这个戴着机械面具的壮汉。
把玩稍许,仔细感知手里刀兵的天地元气依附度之后,张燃便松开了手,他似乎有了新的了悟,而陈富贵的这把刀兵也因为张燃的了悟发生了变化。
三贼们发现明明张燃已经松开了手,而属于陈富贵的鬼首环刀却不再震动和哀鸣,而且那刀兵竟然也不愿意飞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边。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作为一名修者的本命,本命和修者几乎是一个整体,只要没有受到外力的迫使,本命只会听随自己主人的意愿控制,陈富贵明明在努力的召唤回自己的本命刀兵,可那刀兵竟然自己主动切断了和自己主人的联系。
“蝼蚁!蝼蚁!我们是蝼蚁!你算什么?大蝼蚁嘛?!”
陈富贵面对自己本命掌控权的丧失已经气急败坏,所以口不择言地怒喊。
“大蝼蚁?不过你是可以这么认为...”
看了陈富贵一眼,张燃单手拎起鬼首环刀就是向着他一劈,这是对刚才陈富贵捅他的回应。
张燃的刀式毫无花俏可言,只是非常自然地举起,然后对着陈富贵的方向,落地一劈。
但这一劈,天地的元气却疯狂地**聚集,无数海量的元气仿佛被鬼首环刀刀刃处的某一点吸引,无关空间、速率、体量的聚交在了一起,然后砸到了陈富贵眼前的地表之上....
地塌了,也就陷了。
以陈富贵跟前为几何中心,整个狼牙丘的地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丘,本意为自然形成的小土山。
狼牙丘,原本也只是座狼牙状的土山,但因为张燃的这随意挥刀一劈,山丘便成了深谷,整个地表直接陷落,深度高达三四十米有余。
张燃的刀意,竟然引发了地龙翻身!
所幸,不管是平京三贼,还是陈富贵本人都是修者,随着地龙翻身所引发的山石树啸并不会让他们死亡,他们自身的力量还是能堪堪躲开了满目所及的土石块垒,巨木残骸的迎面袭击。
当然张燃的这一刀,也并不想要陈富贵等人的命,他只不过想留住他们。
中洲世间的修者们,不管能力如何强大,这千万年来,飞天的能力很少,大道飞升,大多只是传说。
不会飞,那么人为制造一个地陷囚笼,便是非常简单的困住人的方式了。
以张燃这个孙正义的力量,人为制造一场小规模的地震,真的是太简单了。
“你们的命,不值钱,但我是正义的伙伴。所以,你们还是先不要跑了。”
张燃飘浮在半空,那是真正的飞翔姿态。
张燃这怪物,竟然会飞!
陈富贵与邵小威三人不再做任何反抗,会飞天的修者,这意味着什么,作为四阁出身的他们太清楚了。
中洲世界,修者境界有五,人间境、无觉境、无间狱、彼岸遥、通天途。虽修者门派世间多如沧海,但境界之分大体如此。
如无外力所依,修者能飞天遁地者,莫不是跨入彼岸之途。
彼岸之途,彼岸遥啊,那是四阁老祖们所处的境界。
彼岸花开,距离通天,也只差一步之遥。
一步彼岸,再步即是通天,陈富贵与三贼们,再也生不起抵抗之心。
无心则无力,他们安然跪地,自缚了。
“宋人来,你们跟着走,我不杀。”
张燃这位孙正义最后交代一声,便隐去了身形,就像微风,飘散在这人世间,哪里都有他,又哪里也不存在他。
宋人的铁蹄来得飞快,狼牙丘的小规模的龙翻身并没有影响宋军前行的步伐和决心。
晋人修者在雍凉之地作乱,这视同与宋帝国宣战。
这不需要两院行走发布什么命令,逮捕或者绞杀,这是唯一且正确的做法。
.....
“报总帅!这西晋贼人已经自囚于前方谷底!将士们已经完成封锁!”
大宋铁骑围困住原先狼牙丘所在的深谷大坑以后,便有军中斥候向后方的诸葛恩和跟随而来的两院四子禀报。
“呵呵,自囚?这三贼玩的又是哪一出?传令下去,弓骑手准备!”
诸葛恩,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显然有了杀意。大宋帝国骑兵不知凡几,但远程杀伤力最大的,还得是弓骑手。
“师叔,刚才天地元气骤变,地龙翻身,我怕三贼有诈,我们是不是先谨慎些许?”
雪小弦是两院四子四人之首,而他的性格也是四人中最为谨慎的,跟随夫子修行多年,他学的就是对天地元气灵力的有效控制,他从刚才天地元气突变中,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种人为控制后才有的波动特征,故向诸葛恩提出了建议。
“小子,念你喊我一声师叔,我就教你一些行军打仗的不二法门。”
但诸葛恩却挥手制止了雪小弦的劝说,他继续说道:“我中洲虽然是修者横行的世界,但为什么这人世间最大的武力还是我们军队?不管是像你们这些,这世间最大的修行门派两院一寺四阁八宗的修者子弟,还是那如繁星般散落在庙堂湖海的修行世家们,你们对于手中掌握的力量,它的效果最大化,其实没有一个最为明确的意识。”
“但军队却不同,在这几千年辉煌的历史战争中,各国的军队都已然掌握了这份意识。而这份意识,就是战斗时候的集体性和配合性。”
“在这种讲究集体性和配合性的作战纪律面前,军队从不怕任何的修者和修者提前准备的阴暗布置,所以在面对修者时,单打独斗需要谨慎,但当军队的数量已经累积到超越对方能力应对的恒定极限以后,平推过去,就好了。”
诸葛恩虽然也是修行之人,但他更看重自己是一个军人,他对于军队的认知,更加大于他自身作为一名修者的认知,在他的眼里,军队才是这中洲世界最锋利的那把武器。
“师叔,小子受教了。”
见诸葛恩,不听自己的劝解,雪小弦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放弃,跟随夫子修炼成长,虽说没法和夫子的境界实力相对比,但夫子的那套做事风范他可学了个明白。
夫子一辈子最不喜欢说服人,一直认为说服别人是世界上最傻逼的事情,雪小弦也同样这么认为。
而且雪小弦对于此时诸葛恩的这个理论也比较认可,当军队的数量超过修者的能力杀伤极限以后,军队是不需要谨慎什么了。
“总帅有令!不留活口!弓骑手准备第一轮齐射!”
诸葛恩的意志,很快传遍了这几万铁骑,铁骑军中,弓骑手集体移步向前,手中的重弓迅速拉开,锋利的箭矢,集体瞄向了此时位于坑底的平京三贼和陈富贵。
“风!大风!”
“宋!大宋!”
随着传令兵的指令和将士们集体的呼喊,五千余弓骑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松开了手里的弓弦,而那锋利的箭矢犹如黑色的暴雨,迅速地向坑底的目标洒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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