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豁然开朗。

什么九天绝地乾坤大阵，这阵法他虽然布置不得，却是识得。

逆天续命阵！

是向天规夺取一线生机的阵法。

什么镇压。

就纯阳宗这等宗门，能镇压渡劫大妖？

鹿神分明是有敕封在身的白鹿。

是以阵法续命，维持生机！

“晚辈巡天监三旗副旗长牧南，见过鹿神！”

牧南恭恭敬敬的行礼。

“唔！”

鹿神听他介绍说来自巡天监，似乎眼神中泛出精光。

强打精神摇了摇脖子，一阵白雾弥漫。

幻化成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形象。

“巡天监的弟子，怎么会来到流放地？”

“流放地？”牧南诧异道：“此地不是称为流域么？”

“哎！”妇人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上万年来，怕是世间早忘记还有个流放地了，弃儿就是弃儿。”

牧南不知道她话中所指，乖巧地站在一边，等她继续说下去。

可她似乎拄着那根鹿头拐杖睡着了，竟有丝丝鼾声。

“鹿神？鹿神？”

李阳小声地喊了两声，接着假意咳嗦一声“咳”，把妇人从睡梦中吵醒。

“岁数大了，困顿不堪！”

妇人似乎对李阳贸然打扰不以为意，转而问向牧南：“你是谁？”

牧南再次拜道：“晚辈巡天监三旗副旗长牧南，见过鹿神。”

“哦！”妇人的记性似乎不怎么好，有些阿尔茨海默。

“巡天监现在总旗长是谁？”

“回鹿神，现任总旗长吕苇天真。”

“唔！”妇人对于谁是总旗长并不关心，不过是随口一问，转而说道：

“小子，扶我一把，老鹿许久没见到太阳了。”

“鹿神！”李阳听妇人要脱离阵法，神色一凛：“作为妖物被镇压于此，行为该有所收敛，怎能诓骗牧少侠，妄图逃出纯阳宫。”

妇人神色有些黯然，却没有开口争辩。

牧南向前走了两步，马步蹲下：“鹿神，小子背你出去见见天外有天？”

“小娃倒是懂事。”

妇人颤颤巍巍地伏在了他的背上，拍了下他的肩膀。

“牧少侠……”李阳有些焦急，但不好直接点破，只好出言提醒：

“鹿神虽然称为鹿神，实际上是妖。”

“等我以后给你好好讲讲妖和妖的区别。流域的规矩，得变！”

牧南说罢，不管不顾地背着妇人向台阶走去。

待到了纯阳宫殿门，妇人坐在门槛上，倚靠门扇。

望着天空愣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小子怎么会来到流放地？”

“回鹿神，话说来有些长。”

牧南接着把巡天监和四大宗门及春神教等简略地说了一遍。

然后便提起被尸鸠什截杀一事，至于随机传送符的来历，他没有讲。

妇人听得津津有味，似来了些许精神。

“外面可真是热闹，万年已过，也到了乱的时候。哎，生灵涂炭。”

说罢，饶有兴致地看向牧南。

只几眼，牧南便觉得似乎被她看得通透，连着身上有几根汗毛都被瞧得清清楚楚。

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鹿神。”牧南有些不自在，开口问道：“小子斗胆请教，该如何走出流域。”

妇人微微点头，不知何意。

说道：“奔着正午的方向，到了南海的尽头天之涯。那里有座传送法阵。以一百四十四颗极品灵石置于法阵内，开启阵法便可。”

“多谢鹿神相告！”牧南神色一喜。

拱了拱手，再次问道：“敢问鹿神尊名？”

妇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一会杀我的时候，你的封神祭坛不就告诉你了么？”

“啊？”牧南一惊，慌忙掩饰道：“鹿神，小子绝无杀戮之心！”

最让牧南震撼的是，她竟然知道自己有一座祭坛！

“你有没有杀心，不是你说了算。”妇人的话云里雾里：“死又不是真的死，我倒是乐于解脱，过够了苟且的日子，总该期待诗和远方。”

“小子倒是可以将鹿神送往往生。”

牧南想了想，补充道：“轮回后应该能有个不错的出身。”

“你结丹境能知道什么，以后慢慢琢磨吧，知道的越多压力越大。”

妇人说罢，抬了抬胳膊。

牧南识趣地扶她起身。

“把天规尺祭出来，我看上一看。”

“鹿神，小子倒不曾听闻天规尺，怕是让你失望了。”

牧南的话才到嘴边，忽然想起，在九一险境中，姥姥也曾喊了一句天规尺。

难不成指的是量天尺？

想罢，将量天尺祭了出来。

“鹿神说的可是量天尺？”

妇人诧异一闪而过，叮嘱道：“以后，把量天尺放在丹田气海温养，才能发挥它的真正威力。”

牧南有些不解。

师父淑云仙子曾说，丹田气海放置杂物，会影响灵力纯度，怎么鹿神又让自己把量天尺放进去温养？

“我自是不会害你。”妇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继续说道：“小子，可答应我一件事么？”

牧南拱了拱手：“请鹿神吩咐，小子力所能及，自不会有任何推卸。”

“待你手握日月旋转，给流放的一缕天规。”

牧南懵在原地，许久才开口回道：“鹿神，您还是说几句能听得懂的吧。”

妇人笑了笑，道：“你不答应么？”

“小子应下了。”

牧南苦笑。

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

是不是这等大能说话，都喜欢云里雾里的。

你若是问他吃饱了么，他却说茶好喝。

答非所问，话里全是禅机。

关键是自己还听不懂。

但手握日月旋转，听起来倒是极为牛逼的。

“那便好。”

妇人说罢，脸上似乎有解脱的神情。

抬起量天尺，刺入眉心。

量天尺无锋，无尖。

说是尺，更似棍。

用来捅人，属实有些钝。

可它却刺入了妇人的眉心。

“鹿神！”

牧南慌忙将量天尺抽出，一把抱住瘫坐在地上的妇人：“小子……”

妇人艰难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再会了。”

话音才落，便如点点星光般消散。

空让牧南还保持着搂抱的姿势。

“牧少侠！这……”

李阳在一旁插不上话，听得一脸迷惑。

见鹿神自己寻死，十分不解地看向牧南。

“你且先退出纯阳宫殿，我自行呆上几息。”

牧南同样不解，待李阳迟疑地退出宫门，神识一沉，来到祭坛。

百妖转经筒缓缓地停止旋转。

上方七个大格中，亮出一只白鹿的图案。

“鹿八千！”

磁性的声音继续说道：“鹿之一族族长。万年血战中受魔族蛊惑，戕害巨妖一十七人。后复清明，自行流放流域，护佑生灵万年赎罪。其罪当诛！其罪已赎！”

“鹿八千？”

牧南在祭坛，除了得到妇人的名姓，还有个万年血战的名词，其他并无所获。

万年血战倒是依稀可以猜出，是与魔族一战。

再结合姥姥所说的青丘国灭。

或可推测一二。

但流域是何处？流放地？

鹿八千是为了解脱，才选择自行了断？

天规尺还是量天尺？

牧南觉得，随着修为的提高，越来越迷惑了。

“砰！”

一个五光十色的琉璃箱子，从祭坛中突兀地掉落下来。

“嘶！”牧南痛苦地捂着脚，用手拍着地面：“你能不能换个地方砸？都三次了！还都是拇指！”

“嘶！”

把脚趾揉了又揉，半瘸着将手探入琉璃箱。

渡劫期巨妖，奖励想必非同小可。

【道步】

以道为本，瞬闪方圆。天规青睐，地矩无边。功法自瞬步开始，至高深处可一步万里，步步道生。乃纵横周天不二步法。此功法颇耗灵力，须勤勉时习，更无法传授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