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略意义的角度来讲，辰龙当然不如那几十个咱们能够控制的国家重要。”

魏无牙给坐在自己对面的丑牛倒了杯茶，同时开口解释着丑牛的疑惑。“一旦圣族重新驾临大陆，那么咱们所能够控制的那些国家，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无论是作为圣族反攻大陆的桥头堡，还是在关键时刻给人类军队以内部的反叛，任何一种方式，都可以给圣族带去巨大的利益。”“反倒是这种提前暴露出来，虽然会让大陆乱上一阵，可以太夏的能力，用不了太长时间，便足以将这种动乱镇压，充其量是一时之患，从长远的角度来说，还会让太夏提前在圣战来临之际，消除掉自身内部的诸多不稳定因素，似乎不管怎么看，都是亏的。”“是……子鼠大人，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辰龙没有经过会里允许，也没有提前和咱们商量，便自行决定出手，我相信他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为此献身的心理准备。”丑牛皱眉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后，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只为了能够给辰龙提供一个脱身的机会，我相信就算是辰龙自己，怕都不会同意。反而会为了这种损失，无比自责。”

魏无牙苍老的脸庞笑了笑，原本就密布的皱纹在这笑容下显得更加沟壑嶙峋。“丑牛，我问你，未羊在这段时间里几次不够理智的行动，让他楚国宰相的身份彻底成空，到了现在，区区一转圣灵的境界，其实对组织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的。那么为什么，我们仍然要让他安全的返回总部，并且继续处于咱们十二星相之中？而且还将目前大部分的组织日常事务，都开始交由未羊去处理？”

魏无牙没有直接回答丑牛的疑惑，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丑牛偏着头想了想，一时间却没有答案，只能试探着问道：“因为楚皇？”“楚皇？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因为事情爆发后，临时起意的一个安排，属于提前落子，究竟日后能不能起到作用，现在尤未可知。若是能派的上用场，那自然最好。若是派不上用场，也没有关系，反正现在收留他，也不用耗费什么资源。”

魏无牙摇了摇头，直接否认了丑牛的猜测。

“那是因为什么？子鼠大人，我猜不出来。”

丑牛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自然是为了给其他星象看的。无论咱们东山会现在发展的多么壮大，归根结底，东山会的核心，都是咱们十二星相。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咱们十二星相控制，所以只要十二星相不出问题，东山会就稳如东山，哪怕遭遇到一些失败和挫折，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魏无牙靠在了椅背上，有些疲惫的继续说道：“之前和你说过，咱们组织在最初的时候非常单纯，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为了理想，每一个人都可以完全的抛弃小我，但是现在却不同了。人一旦多了，想法就会随之变得多起来，组织越是庞大，相应的内部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哪怕咱们这种以理想凝聚在一起的组织，同样无法改变这一点。”“想法变得复杂，人心就会散掉，人心若是散了，组织也就再不会心齐，各种各样的问题将应运而生，即便具体到了咱们十二星相，虽然大方向都是一致的，我也相信，每个人仍旧愿意为了理想，风险一切，可是丑牛，扪心自问，难道这些年来，你没有生出一些想法吗？”

听着魏无牙这番话，丑牛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本能的，他想要开口反驳，但脑海中不期然的便会浮现起一些事情来，那些反驳的话语便没有多少立场能够说出口来。

是啊……人总是会变得。看着丑牛沉默，魏无牙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组织的核心是咱们十二星相，除了一直神秘不见其人的亥猪以外，其他人就是最重要的。无论未羊也好，辰龙也罢，尽管两人等于都犯了巨大的错误，我却必须这样去做，哪怕牺牲掉组织大量的利益。”“因为我要做给其他人看！如果我真的不管他们，未羊在失败之后，剥夺他星相的身份和权利，让他成为一名普通的组织圣灵，辰龙在擅自行动后，也由得辰龙自生自灭，不做任何表示，扪心自问，丑牛，你不会觉得心寒吗？”

丑牛继续沉默，因为他知道魏无牙说的是对的。

如果真的对辰龙不闻不问，对未羊也一撸到底，那又何止是心寒的问题？

恐怕其他的星相也会人人自危，当再次出现需要为组织牺牲的时候，是否还能有人再像现在这般奋不顾身，不考虑任何后果，就真的难说了……

看着丑牛陷入沉默，子鼠不再多言，而是自顾自的沏茶喝茶，整个房间里陷入到了一片死寂当中。

良久，丑牛终于有了动静，将手中那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后，苦笑着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根本，并不在于重要的程度差别。也不能单纯的用利益高下去区分去取舍。”“你明白就好，我相信其他人也是明白的，所以牺牲掉三分之一的力量去缓解辰龙的压力，这样大的事情，在没有经过任何会议商讨的情况下，仅仅由你我下令，便如此迅速的得到了施行，而且丝毫不打折扣，你以为，在现在的组织里，单凭借你我的威望……真的能如此高效和令行禁止吗？”

子鼠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东山会早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山会，我们也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们，船越来越大，反而就越是难以掌舵。尽可能的控制着航行的方向，不要出现位置的偏差，就够了。”听着子鼠的声音有些意兴阑珊，丑牛忽然觉得心里很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