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木芫清手抚着簪子赞道,旋即眼珠骨碌碌一转,捉狭地问寒洛道,“奇怪,寒大宫主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会随身携带着女子的发簪?莫不是……”说到此处,故意一顿,扭回了头眼望着寒洛,笑嘻嘻道:“莫不是寒大宫主的心里面有了心仪的姑娘,时刻将簪子带在身上,好便于送人?嘻嘻,这会儿倒让我捡了现成的便宜。这簪子这么好看,简单又不落俗套,我看着就喜欢,可不还你了!”
“鬼丫头,从哪儿学来这嚼舌根的毛病!”寒洛用手在木芫清头上轻轻一拍,笑骂道。忽又敛了笑意,叹口气道:“这簪子的由来,本是另有一番渊源的。改日我再细讲给你听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动身去魔殇宫吧。”
出了青龙宫,木芫清才知道,原来魔殇宫与青龙宫之间还隔着一段水路。不仅青龙魔殇之间隔着一潭碧水,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宫之间,也都是隔水相望的布局。这四宫就如碧玉盘上的四粒璀璨明珠一般,分布在参商湖的四周,而号令妖界,莫敢不从的魔殇宫,便是那一颗最大最夺目的珍珠,傲立中央,四海宾从。
此刻,木芫清正对着参商湖中那一朵朵盛开的石莲,望水兴叹:要说当初建这五宫的人还真是脑子里进水了,不然干嘛放着好好的路不修,非要在中间整个湖出来?湖就湖吧,也算是“隐楼台于山水中”,别有一番雅趣在里头,可是老大,拜托修座结结实实的二十四孔明月桥行不行?岂不是一样的有意境有品位?这在水里摆几朵石莲算是什么意思呢?走梅花桩练功么?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水上漂的好功夫的。唉,这古人的思维模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得了的。
眼看着寒洛好似一只美丽的白色大鸟一般,飘飘然已经掠过水面,快要跃到了对面,木芫清无奈的叹口气,提起裙摆,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跨上了第一朵石莲。她今日是盛装打扮,衣裙本就有些长,此时踏莲而行,足步不稳,衣服就更显累赘起来。偏这石莲还真是雕工精细,几能乱真,整朵莲花盛开来只不过一掌大小,木芫清一只脚踩上去,只有前半个脚掌有落脚的地方,另一只脚只好悬在了半空中。她本就走的如履薄冰,如此一来,更是寸步难行,只在那石莲上摆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晃悠过来,又晃悠过去,说什么也站不稳了。
那边寒洛已经到了湖岸对面,回头看见木芫清如风抚垂柳般在那湖面上摇摆不定,怎么也迈不开第二步,不免觉得无奈又好笑,轻叹口气,又飞身跃了回来。
木芫清一门心思都在脚下的石莲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寒洛又去而复返。正兀自与长长的衣裙下摆较着劲,忽觉得腰间一紧,随即两脚腾空,身子翻转,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寒洛横抱在怀里了。
“笨死了,走个路都走的这么慢。”寒洛嘴里没好气地指责道,脚下也不停,如一只雪白的燕子一般,在那朵朵石莲上左一点,右一蹬,很快就掠过了参商湖。
“喂,天地良心!你见过谁家的路修得像这石莲路一样难走过?好好的在这湖上修座石桥不行么?”木芫清的态度也不见得多好,满脸别扭着挣脱了寒洛的怀抱,撅着嘴抗议道,“我说,你就不能正常点的带我过来么?非要像这样暧昧的抱在怀里么?”
寒洛看着木芫清那张急得通红的小脸,脸上一笑,也不跟她计较,拂了拂被弄皱的衣袖,转身正要走,却见迎面走过来了三个衣裙翩跹,珠光宝气的女子。
这三位女子都是千娇百媚的面容,却又各自有各自的美韵。左边的女子略显清雅,右边的女子更多妩媚,而要说三人之中最为出色的,则当属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子了。只见她上身穿着墨黑色无袖紧身短衣,上面用红线绣了一整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同色盘扣,下身则着一条红色撒花长裙,整个人看上去,既艳媚又不失稳重,既成熟又富有朝气,就如清晨的一朵带刺玫瑰一样又美丽,又危险,又充满了**力。
正观望着,那三位女子已经走近了。当中的女子在离寒洛两米处的地方站定了再不动身,也不搭话,只拿一双妙目盯着寒洛瞧,目光冰冷,一时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何心思。倒是她身后的那位妩媚的女子抢先捏着嗓音开了口:“刚才听我这轸水妹子说,隔着老远就看见咱们的寒大宫主怀里抱着个美人儿过来了。我还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把咱们寒大宫主迷成这样,脚底下一点儿水都不舍得让沾,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亲自抱了过来。走近了才瞧仔细,原来却是角木宿主哪。唉,真是没想到哪,没想到哪。”
这女子出言不逊,一开口就把矛头指向木芫清,暗指她妖魅惑主,不知廉耻,当先那女子听了也不制止,只把脸一抽,冷笑了两声,依然是看着寒洛一句话也不说。倒是旁边那位轸水宿主听不下了,悄悄拽拽她的衣袖,低声劝道:“翼火姐姐,你少说两句吧。宫里谁不知道,寒洛宫主和角木宿主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从没有什么忌讳的,这也是他们向来交好……”
“向来交好?没有什么忌讳的?”翼火一口打断了轸水的话,声音拔高,道,“轸水妹子倒是说了实话,他们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轸水急忙分辩道。
“吓,这有什么好辩白的。这宫里谁心里不是这样认定的?”翼火脸一晒,满脸的不以为然,“只不过,就算是感情再好,也要注意些影响吧。你们在青龙宫里怎么闹是你们的事,我们管不着。可是倒了魔殇宫,好歹收敛这些吧。旁人怎么瞧我管不着,可是我翼火可看不惯你们两个这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德行!”
“够了,翼火!够了!说那么多做什么!”当先那个女子终于忍受不住,冷着脸厉声打断了翼火的话。
这女子从一见面就一声不吭,只是盯着寒洛不错眼的看,待听到翼火辱骂木芫清时,脸上隐隐有泄愤的快意流露,当听到翼火说寒洛与木芫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甚至于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时,面色难看之极,铁青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看向木芫清,那样子似乎是只有将木芫清生吞活剥了才解心头之恨。
木芫清何等的聪明,一见这女子的种种表现,心里已经猜出了十之。听了翼火的话也不动气,躲在寒洛身后低声戏虐道:“又是一个被辜负了芳心的可怜女子。你自己惹得风流债,却偏要我来替你挨骂。算一算,这一天之中,我可是为了你被骂了两回了,你要怎么赔给我?唉,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主子呢。说不得了,我替你化解了吧。”
说完,从寒洛身后走出,慢悠悠地冲面前三位女子施了一礼,笑眯眯问候道:“翎姐姐好,翼火姐姐好,轸水姐姐好。多日不见,几位姐姐看上去竟是越发的水灵了。尤其是翎姐姐你,啧啧啧,才真的是肤如凝脂,面似美玉呢。我见了翎姐姐,才知道什么叫做‘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难怪我们宫主一天到晚把翎姐姐的名字挂在嘴边念个不停呢,我若是个男的,也早就被翎姐姐这般倾国倾城的美貌勾去魂儿了。”她在山中数月,也曾在寒洛与氐土间的零碎言谈中,多少了解了些魔殇宫的大概情况。听后面那两个女子互称翼火,轸水,便知她们是朱雀宫的人,又见那翼火神色间对前面这位女子甚是恭谨,再加上她衣服上所绣的纹饰,定是朱雀宫宫主——岳霖翎了。
果然不出木芫清所料,那岳霖翎一听说寒洛心中原是有她的,顿时就把对木芫清一肚子的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似的,也顾不得再作矜持了,几步走到木芫清跟前,拉起她的手,无比亲密地开口道:“好妹妹,方才多有得罪,你一向大气,想必定不会往心里去的,是吧?”
木芫清心里暗笑,这朱雀宫主刚才混吃我的醋,自己虽没有什么动作,却指使着手下的人将我好一顿编排。这会儿听我说了两句好话,心里高兴,却又担心寒洛怪她的手下中伤我,这才巴巴的过来给我赔不是。这朱雀宫主的话说得也真是漂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我再不能跟她们计较,否则就是我小肚鸡肠不够大气了。
心里虽笑,面子上的排场话还是要说的。木芫清低头一抿嘴:“瞧翎姐姐说到哪里去了。咱们自家姐妹,斗上几句嘴有什么打紧的,谁还能真为这个较真儿?再说了,咱们青龙朱雀本是一家,往后嘛,那更是一家了。”说完看看朱雀宫主,又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寒洛。
岳霖翎听木芫清不断的强调两宫本是“一家”,还道是寒洛真的对她有意,日后青龙朱雀定能结成秦晋之好,心里喜不自胜,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含情脉脉地看向寒洛。
寒洛见木芫清不由分说就先把他给卖了,心里有气,本不愿搭理她们,正欲将头转开,却瞥见对面木芫清抛过来两把利刃一般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敢不配合我就跟你没完!不知怎么的,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里居然立时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冷颤。表面上,也只好千不甘万不愿地回视了岳霖翎,抽筋似的扬起了嘴角,冲岳霖翎微微一笑,那表情,好像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似的。
哪知木芫清仍不满意,依然不依不饶地半眯着眼睛,嘴角斜抿,完完全全一副奸人模样。
在木芫清的目光**威下,可怜的寒洛只好继续冲岳霖翎抽筋地笑笑,干巴巴地作出了邀请:“岳宫主,既然,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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