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败了？”

赫子迷茫地看着来人，语气带着一丝怀疑。

“败了？你说谁败了？”

来人颤抖地说道：“我……我们……我们败——”

寒芒闪过，他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直接向外面冲去，夺门而出。

赫子出神地望着这些人的背影，然后无力地喃喃自语。

“叛徒……呵呵……叛徒，你们这些个叛徒……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叛徒不会有好下场的……”

门外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一个大男孩拎着兵器，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我杀了你！”

赫子抬头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轻声说道：“是郑犇呐……好吧，你的出现，让我想起了朱游山。”

孙义追过来，将怒火中烧的郑犇控制住。

“郑犇！你冷静点，你忘了夏大哥是怎么说的吗？”

郑犇还未说话，赫子眉头一挑，“夏大哥……他也来了？”

孙义无奈地瞥了一眼赫子，然后用力将郑犇手上的兵器夺了下来。

“郑犇！我知道你想报仇，我们都想！”

郑犇冲着孙义大声喊道：“那就把刀给我啊！我他妈杀了这个畜生！”

孙义顿时被喷了满脸的吐沫星子，他顾不上擦拭，皱着眉头劝慰道：“郑犇！你不是混子了，咱们现在是军人，军人要服从命令！”

“我不当这个军人了！我就要杀死他，啊！你放开我，我要杀死他！”

孙义厉声喝道：“你放屁！”

郑犇被孙义的声音震住，明显安分了一些。

孙义继续怒吼道：“你在开玩笑吗！啊！你把夏大哥，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没有人逼你跟着夏大哥，也没有人逼你当军人，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现在你说不当了，当初你干什么去了！”

“我——”

郑犇脸上的怒火消退了些，但他依旧倔强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给我退出去！如果劝降失败，我跟你一起杀了他，如果……”

说到这，孙义有些说不下去了。

郑犇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孙义大哥，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机会吧？”

孙义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唉……看来大家说的没错，夏大哥还是——”

“郑犇！”

孙义打断了他的话，“相信夏大哥，只要你跟着夏大哥一天，你就要相信他，明白了么？”

郑犇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众人将屋子包围，夏老三缓步走了进来。

孙义听到脚步声音，立刻扭过头，然后对夏老三说道：“大哥你来了。”

夏老三看了看一旁的郑犇，然后轻声说道：“郑犇。”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这群兄弟情在他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枝枝蔓蔓缠绕在一起，分也分不开，理也理不清。

“郑犇，你跟着孙义，先出去吧。”

孙义一怔，然后立刻说道：“大哥，这里危险。”

“没事，去吧。”

众人遵从了夏老三的指令，纷纷退了出去。

此时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夏老三和赫子二人，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彼此。

“夏大……”

赫子刚刚开口，便又立刻闭上了。

“怎么？”夏老三轻声说道：“原来的称呼，有些不习惯了？”

“好像……是的。”

夏老三看着赫子手中那把，还挂着血迹的刀，便沉声说道：“把武器放下！”

赫子闭着眼睛，思考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夏老三见状，继续说道：“刚才他们的对话你也听到了，革命军的规矩你也知道，放下武器，表示投降，你能活着。”

“呵呵……我没想到有一天，你能来劝降我……”

赫子睁开眼睛，笑着说道：“大哥，你这是舍不得杀我，还是在可怜我？”

夏老三面无表情地摇着头，“规定。”

“好吧……”赫子抬头看着棚顶，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大哥，穷途末路了，就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夏老三沉思片刻，语气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投降能活，反抗必死，听明白了么？”

赫子有些为难地咂摸了一下，“啧，大哥，有很多人不想让我活着，我如果投降了的话，你这边，不好解释吧？”

“不用解释，规定就是这样，连我，也要遵守。”

“呵呵……好吧。”

此时的赫子双眼泛红，他干笑了两声，继续问道：“大哥，如果没有这个规定，你，会杀了我吗？”

“会。”

“你会亲自动手么？”

夏老三听到这个问题，不禁沉默了下来。

“大哥，”赫子嘴角挂着惨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我也算是穷途末路了，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夏老三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然后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大哥，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夏老三严肃地说道：“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投不投降？”

赫子看了看夏老三脸上冰冷的表情，又看了看手里那带血的刀，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墙上的那张委任令上面。

“大哥，”赫子看着那张纸，笑着说道：“我为了这么个破东西，把自己玩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唉，没玩儿明白啊，更可悲的是，我完成了梦想，却要面对失败。”

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大哥，你我兄弟一场，跟我说一些兄弟之间说的话吧，行么？还像从前那样，我犯了错，你教育我一顿，行么？”

夏老三不禁有些动容，往事历历在目，这份兄弟羁绊，尽管被背叛染上了污点，也绝非说断就能断的。

“赫子……”

“诶，大哥您说。”

夏老三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眼中的悲伤在眼眶里打转。

“你我的兄弟缘分，在游山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尽了，今天，我是代表革命军来逮捕你，你投降以后，安心接受教育，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

赫子轻轻摇了摇头，“大哥，我不能活着，否则会让你难做的。”

夏老三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让赫子直接流下了眼泪的话。

“好，那等你到了下面以后，如果碰到了游山，就，就跟他，好好的认个错儿吧。”

“诶！”赫子擦了擦眼泪，“好嘞大哥，我听您的。”

说完，他将手中的刀刃抵在了脖子上，目光再次看向墙上挂着的委任令。

“唉，不甘心呐……不甘心呐……”

鲜血染红了夏老三的瞳孔，他看着赫子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他怔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