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这么不冷不热的一声,吓得木芫清一步没迈好,一个踉跄险些掉进湖里去。
怀揣着十二分的小心,回头看向寒洛。只见寒大宫主冷着一张脸,面色发青,一副寻人晦气的模样,眼下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那如刀似斧的眼神,冰冷的可以冻死一只企鹅。
“我,我也就是复述了一个故事而已……”木芫清不怕死的回嘴狡辩道。
“只是复述而已?”寒洛面色更暗。
“厄,编造,编造了一个故事而已。可是,地点、人物都是真的,我发誓!就是,就是故事本身,是我杜撰的,嘿嘿嘿,真作假来假亦真么……”
“哦?角木宿主什么时候学了这出口成章的本事?”
“我,我……”看着寒洛越来越严厉的表情,木芫清心里越来越慌,实在是不明白前一刻还好端端,对自己有说有笑的人,怎么下一刻就变得跟阿修罗一样的恐怖了?
“寒大哥,芫清妹子也是迫不得已的。”跟寒洛一起出来的朱雀宫主岳霖翎见木芫清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不忍,柔声劝慰道,“你也看到了,是萧亦轩非要让她说的……”
“岳宫主。”寒洛手一挥,打断了岳霖翎的话,“虽说她是被迫的,但随机应变的方式有许多种,角木宿主却偏偏要选最不明智的一种。她哗众取宠的后果,是让众人把焦点都集中到了我青龙宫的身上。萧亦轩本就有意打压青龙宫,在此情形下,我们青龙宫的人本该低调行事,不可肆意妄为。哼,这倒好,角木宿主今天可算是给我们青龙宫好好的露了一次脸呀!看来,我是很久没有好好整理宫务了!那就从角木宿主开始吧。”
“寒大哥。”岳霖翎不安地唤了一声。
“岳宫主,这是我青龙宫自己的事。你,还是不要在过问的好。”寒洛表情坚定,语气不容质疑。只见他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岳霖翎说道:“我要处理宫务,不便相随。请岳宫主先走一步吧。”
岳霖翎努了努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忐忑不安地看着寒洛。她与寒洛同事相处已久,知道他心志坚毅,事情一旦决定了,任谁巧舌如簧,也不能再动摇他半分,因此一声唤过之后,纵使再不甘心,也不便再出半句言语,只好满含同情地看了木芫清一眼,自带了轸水、翼火及朱雀宫其他众人,先行离开了。
被剩在了一旁的氐土依然不死心,又觉得事情本是因他而起,现在让个弱女子替她受过,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宫主,其实这本不管芫清她的事……”
“氐土,你眼里可是已经没有我这个宫主了?”寒洛一记冷冷的眼神扫过去,老实巴交的氐土立刻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就闭上了嘴。
“你也先走吧。”寒洛收起目光,面无表情地吩咐氐土道。
眼看能帮自己的人都走光了,木芫清认命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看向寒洛,可怜巴巴的等待着即将赏赐下来的惩罚。
谁知寒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冷着一张脸负手而立,偶尔有还没来得及回宫的人打他们身边经过,向这边投来好奇的一眼,便会立刻招来他恶狠狠的一记眼刀,那人立时就被吓得加快了脚步落荒而逃。
木芫清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寒洛的惩罚,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寒洛有下一步的行动,很快,当晚参加宴会的人都走光了,魔殇宫前诺大的空地就只剩下了她和寒洛,依然不见大冰山有什么爆发。
难道,难道他是要我在这里罚站?木芫清恍然醒悟道,继而暗暗叫苦,心想与其被罚站,还不如被痛痛快快地打上一顿板子来得干脆,这样杵在原地,不累死也要被闷死了。
正胡思乱想不得要领之时,忽觉得腰间一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腾了空,惊得木芫清低呼一声,却因为有了一次的经验,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又被寒洛横抱在了怀里。
“原来他是担心我自己过不去这参商湖,这才费尽心思寻了个理由,把我留了下来,带旁人都走完了,再没人能瞧见了,才抱着我过去。”木芫清刹那间明白了寒洛的用意,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顿时松懈了下来,暗自得意着,“瞎,害我出了一身的冷汗,白白损伤了多少脑细胞呀。别说,寒大宫主绝对是偶像加实力派的,就刚刚那副冷面冷口的模样,足够捧回奥斯开小金人了。”
木芫清人在寒洛怀里,身子随着寒洛的跳跃一上一下而起伏,不自觉地伸出手横抱住寒洛的腰,手上使劲,紧紧抓住寒洛的衣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了下去。然而她刚刚被吓得不轻,虽然已经明白了寒洛的用心良苦,心中的一口怨气却不出不快。眼睛盯着寒洛的脸,嘴上也不客气,非要把寒洛这闷骚的小心思给点破了才觉解气。只听她故意娇声问道:“咦,宫主你不是说还有惩罚要我领受么?怎么这就回宫了?您可要知道,铁令如山哪,不可朝出夕改。”
不出所料,听了她的话,寒洛那张万年冰山样的脸立刻就显出了裂痕,百年不遇的一丝绯红顿时就飞了上去,看得木芫清心情大好,暗自发笑不已。
转眼已经到了青龙宫的地盘,木芫清迫不及待地跳离了寒洛的怀抱,强自按捺下了笑意,冲寒洛一拱手说声“谢谢,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说完正想加快脚步赶紧跑回自己的房子里大笑出来。
却不料寒洛鼻子一哼,喝住了她:“站住!刚听角木宿主的话音,似乎你很期待领受本宫主赏赐的责罚?”
木芫清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心想鬼才期待你的责罚呢。却只能站稳了脚步,不甘不愿地转过了身子,讪笑道:“不是,不是。宫主您的教导,我已经牢记在心了,不用再责罚了。”
“是么?寒洛故意拖长了鼻音反问道,“可是本宫主已经发话说要给角木宿主责罚的了。本来呢,我见你已经有了悔改之心,就想着这次干脆就算了。可是哪,偏偏有人跟我说,铁令如山,不可朝出夕改。唉,说不得了,角木宿主,领罚吧。不过,你可别怨恨我,要怪,就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好了。”说完,一脸好笑地看着木芫清,得意的不行。
木芫清这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酿下的苦果只好自己吞了。她苦巴巴地瞅向寒洛,期期艾艾地问道:“那,那宫主你要罚我做什么呢?”
“跟我来。”寒洛不由分说,拽了木芫清的手一路疾走,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低矮的房屋跟前,不容她看清究竟是何所在,又强拉了她进去。
“厨,厨房?”木芫清盯着眼前的锅碗瓢盆问道,心想不会是罚自己刷碗吧,这寒洛还真会找机会派苦工哪。
“这里!”寒洛一面说,一面变戏法似的掀开灶上的笼盖,只见里面赫然摆放着两碗香甜的绿豆糯米粥,还热腾腾的冒着白气。
“绿豆粥!”木芫清不可思议地低呼道,这么晚了怎么厨房里还剩下两碗粥,还是热的?还被寒洛察觉到了。
“不错,正是绿豆粥。你顽劣莽撞,实难教化。本宫主就罚你,罚你在此酷暑天里,将这两碗烫粥热热的喝下去。”寒洛板着脸装腔作势地说着。
“谨遵宫主之命!”木芫清心中暗喜,忙直了身子夸张的敬了一个礼保证道。
见了这粥,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晚上都只顾着说话讲故事,一桌子的菜根本就没吃上几口。看这绿豆粥早已熬得糜烂,想必是寒洛带她赴会前就预料到她在宴会上吃不好会挨饿,所以特意提前熬好了粥搁在笼屉里热着。想到这里,木芫清心下感动不已,低着头偷偷地瞄寒洛一眼,哪知他也正巧看过来,四目相碰,脸上都是一红,忙交错着避开了。
“还不快吃?”寒洛催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避嫌的痕迹更浓。
“哦,现在就吃。”木芫清一边答应着,一边赶紧去端粥。
她用勺子舀起一勺稠粥送到嘴边正要喝,忽然又想起好像这一晚上,寒洛也没有吃下多少东西。忙放下了粥碗,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求情道:“宫主,这一碗粥喝下去,就能让芫清记得今晚的错儿了。剩下那一碗,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好么?”
寒洛知她心意,心中一柔,面色渐缓,却要故作正经道:“好吧,看在你知错悔改的份上,这剩下的一碗粥,就由本宫主代你喝了吧。”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禁不住笑意哈哈大笑了出来,各自捧碗吃起粥来。
一碗绿豆糯米粥,三下五除二便进了肚子里。木芫清拍拍肚皮,犹自不满足地嘀咕道:“嗯,清香爽口,熬得不稠不稀,火候刚好。可惜太少了,我才吃了八成饱。宫主哪,下次你再罚我吃饭的话,能不能多准备上几种花样,最好有鱼有肉的。”
“天晚了,吃得太多了小心克住食,夜里睡不踏实。”寒洛也喝完了粥,面无表情地搁下了粥碗,说道,“常听华老先生夸你烹饪的手艺好,当日在山里,粗茶淡饭的我也没品出什么滋味来,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一饱口福呢。”
“想吃还不容易?明儿做给你吃。”木芫清一拍胸脯一口答应了,心想其实你也没吃饱吧,听说只有在饥饿的时候才会一门心思地想着美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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