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冷子信等人就要回老家了,冷无为这个做儿子当然要送一送,并派了十几名武功高强的亲兵护送。京城郊外,纪飞灵恋恋不舍的看着已经变成白影的冷无为,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冷少,现在该回去了,不舍也要舍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田大在一旁安慰道。
冷无为淡淡地一笑,看着人来人往各自营生,不仅心有感触,茫然地道:“老大,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不用搅进官场整天的勾心斗角,搞那一套是是非非,有时候我觉的以前我们要饭的时候是最美好的时候,虽然整天的挨打受饿,可我们自己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为将来的事情而担心。但现在……”微微叹息。
田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少,其实我也感觉累了,我们每天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每天都提防着别人,你爬的越高,摔的越重。李忠和林天远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前他们可都是举足轻重的权相,可那又怎么样呢?冷少,我想过了,等把白姑姑的事情办完以后,我就和我的老婆孩子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京城,过平淡的日子。冷少,你有什么打算?”
冷无为苦笑了笑,但眼神中又充满向往之情,笑道:“我也是这么想,到时候我准备辞官,我能当官当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个异数,是皇上不得已而用我的。将来的皇上肯定重视那帮正途出身之人,我这样的人就成了一个碍眼的人,不如趁早辞官。回到老家做些生意,你也没有地方去,不如也和我一块走吧。”
田大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比我,你在京城有家有业,就算你愿意走,那杨雪儿可愿意,她可是一直在京城住惯的,再说你身边哪一个女子甘受寂寞,过平常的生活。你要走,很难啊!”
忽然一阵秋风吹来,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刺骨的凉意,深秋之时来这么一阵风有些不太寻常,飞起的枫叶伴着沙土流连于不再属于它的世界,直等到雨水而来,慢慢腐烂,直到消亡。
“回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说。最近京城接到北方的邸报,北魏已经派使臣而来,听说前太子已经投奔杨纯伪宁国了,从情形来看,北魏接纳前太子是出于杨纯的胁迫,杨纯早就把目标对准大汉了,北魏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形势严峻啊。”冷无为双眉紧锁,苦苦的思考,一旁的田大也皱眉不语。
皇宫。御书房中。整个房里只有德武帝和刘本两人。
德武帝勉强支撑起身子,倚在靠垫上,脸色蜡黄,嘴唇发白,手不住的颤抖,喘着气道:“刘本,桌子上朕已经拟好了两道密诏,你马上去冷无为那里宣读旨意,右边一道你要收好,如果冷无为将来为患之时便可用它,这或许是朕后一次大手笔了。”
“皇上!”刘本跪下,泪水不住的涌出,颤微微的拿起密诏,打开看了一下,脸色突然的惊慌,之后却显得十分的钦佩。
德武帝做了个让刘本平身的手势,道:“冷无为虽然有才能,但有时过于谨慎,而且他太重视自己身家性命,平时就喜欢明哲保身,闯劲不够,让他有什么破釜沉舟之壮举实不能指望,但关键的时候他倒是能挺身而出,起关键的作用。但未来的皇帝很难发现他的好处,也许这次即将发生的事件之后,有可能会杀了他,对将来朕已经无可奈何,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刘本你必须保住他的一条性命,以全朕与他君臣一场。咳……”
“皇上,冷大人要知道您这么用心良苦,就算死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刘本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哪知道德武帝却苦笑了笑,“你不懂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如果没有他当初不顾个人安危为朕献策,朕不可能脱离李忠和林天远的束缚;没有他对新政的大力支持和卓有成效的实行,朕很可能碌碌无为;没有他带领地方官员,抵抗洪灾,江南肯定不保,到处都是难民,不会有今天的富足,其他也不多说了。与其说朕创造了他,反过来也可以说是他拯救了朕。因此朕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既想重用他,又怕他学识不足,误了国家。刘本,你说朕是不是很矛盾啊?”
刘本不说话了,人说时世造英雄,但也必须有识英雄的人啊,“皇上,臣担心将来臣很有可能……救不了冷大人,如果将来的皇上真有心处死他的话,谁也救不了,皇上可否留个诏书什么的,臣也好办事。”
德武帝摇了摇头,眼睛仿佛看到了将来,“朕从即位起就受先皇制约,凡朕想做之事,臣子都以先皇之言为借口进行劝阻,朕不想朕的儿子将来想做什么事情时,别人用朕的言行为借口阻拦,因此朕不打算留遗诏,要留也只留你手上的两道和传位诏书。朕不想让将来的皇帝重蹈朕的覆辙,在这事情上花更多的精力,朕已经受够了,绝不能留到下一代。今天就说到这,下去吧,好好办差。”
“臣遵旨。”刘本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慢慢地退了出去。
杨公府,冷无为的书房里,只有冷无为和刘本两人。
“……北方伪宁之国,欲图大汉久矣,今朕思量多日,对冷爱卿昔日之言非常赞同,着冷无为为一品大将军,统辖北方军队,无论何时只要有利于大汉江山时机时,可无须回禀朝廷可擅自调兵出征,期望爱卿攻必克,战必果。不负朕之所望。钦此。”
“臣,冷无为接旨。”
说完冷无为正准备起身,刘本拦阻道:“冷大人,还有一道圣旨。”冷无为立刻愣了一下,赶紧跪好。
“察冷无为为官不久,便四处榨取财物,其贪污银两之多实在是另人发指。且四处结党营私,欺压百姓,官员参奏之本多如大山,根据大汉律条,斩立绝。钦此。”
冷无为傻住了,怎么一会儿大将军,一会儿又成了死囚了,立即咆哮道:“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冷大人,你不必担心。皇上交代了,如果他日在你心中不再为民为朝廷之时,这道密诏便起作用之时。如果你没有大罪,扰乱朝政的话,这道密诏就当没有。这密诏放在我的手里,要是他日你如李忠、林天远那样,左右朝政,置百姓和国家利益于不顾,我可以随时要你的命,你要记住。”
“臣记住了。”冷无为吓的腿直发软,还是刘本将他搀扶起来。
“皇上交代了,你接到旨意后,便准备出发。现在北方越来越不安定,皇上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我担心杨纯肯定会在皇上万一的时候,突然起兵,这样一来新君在短时期内无法稳定朝政,而以杨纯的精明,用不了多久就直扑南下。大将军,你无论怎么样,也要把北边给我守好,这可是关系到大汉江山是否稳固的大问题。皇上如此信任你,将这么大的担子交给你,你可一定要给挑起来,不要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刘本神情凝重,再三的嘱咐道。
冷无为收起密诏,呼了一口气,道:“请刘大人转告皇上,臣一定不辜负他对臣的期望。三天后,我就回西北,作战争准备,一举拿下峡谷关。”
刘本欣慰地点点头,用手拍了拍冷无为的肩膀,其实后面还有好多话要说,就是不知道又如何说起,叹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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